那些尿急的往事

巴塞罗那马拉松那天，跑出五公里，我已经感觉到小便的需要。最初并没拿它当回事，想着应该很快就有厕所了，毕竟这是马拉松嘛，还是世界知名城市的马拉松，后勤保障总该是到位的。

然而，想错了，就真没有。十公里后还没见过一个移动厕所，我的膀胱已经接近极限。

路旁的店铺都还没开门，想进去买杯咖啡顺便上个厕所的念头只能转转就算。后来我甚至做好了尿裤子的打算。想像温热的尿液顺着我的大腿往下流，打了个寒颤。经过前一天的连绵阴雨，比赛那天虽然多云转晴，早晨的温度仍然很低。

从存衣处去往出发点的路上，看到几个人穿着久违了的新冠时期的白色防护服，第一个念头，这些人在cosplay，意图抹黑我的祖国。从旁偷偷观察，他们的神情动作又不露端倪。后来又看到一位女士，也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冷静下来，想着要么这里的雨衣有这款式，要么他们是医护人员，拿了压箱底的防护服当保暖服。

人是多么容易被自己的信仰牵着鼻子啊！

在这样的早晨，新鲜的尿液只能暂时地保暖。一旦冷却，咋整？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一万多人里，尿急的也不只我一个。巴塞罗那的车行道两旁，有硕大的垃圾筒排列，长宽高目测都超过一米。那些垃圾筒永远盖着盖，我也从没见有人往里扔或者往外倒垃圾。但在马拉松那天，它们成了绝好的人工屏障，使得一些人绝处逢生。我便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当地人做的好榜样，打死我也是不敢的。我想起从前被香港人鄙视的抱孩子在路边尿尿的大陆人，也想起不知道哪一次北马看到照片，一群外国选手排排站在一堵墙边尿尿。原来，对欧洲的跑者来说，马拉松时在街上尿尿是传统艺能啊！

就厕所一件，跟巴塞罗那一比，中国的大部分比赛，可算得五星级。隔几公里总有移动厕所的嘛，就算没有移动厕所的地方，也很有可能有免费公厕的嘛。你知道，在欧洲要找个收费的公厕尚且没那么容易。

跑了那么多马拉松，我也曾在荒野的绿地里解决过问题。但在繁华闹市的街头，周围人来人往下，尿在硬化路面上，溅起尿花无数，蜿蜒出一条河，却是人生路上头一遭。

那泡尿憋得够久，尿得于是够长。话说垃圾筒虽好，却并不完美。它们摆放的位置在车行道的边缘，而车行道紧挨着的，就是人行道。那天车行道被跑者征用，人行道却是正常开放的。尿一直不完，有人走过来了，我侧侧身，等她过去了，又侧回去。可是还不完，又有人来了，又侧身……

你倒底有完没完！

有点感恩心理的话，得说幸亏我不是女生，得说仅就随地小便来讲，女人生来便遭遇不公。就算不随便，景区排队的也总是女厕所。

后来看到一两处移动厕所，两种类型，一种十字型半开放式，供男式小便。一种就是常见的那种封闭的移动厕所。哈，这种男式专用小便池，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有次跑奈良马，十公里后想上厕所，直到三十公里，才得偿所愿。和巴塞罗那不同的是，奈良的厕所分布很广泛，只是同一个点上的数量不太够，总有好几个人在排队。但它给我一种幻觉，下一个厕所就没人了。这个幻觉，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但又不忍心怪日本人，他们在每个厕所旁边都安排了人，每有人进出，便在手里的本子上写写画画。我只能理解为是在记录交通流量，以持续改进厕所配置。可惜，我只跑过那一次，不知道来年状况如何。我希望那不是做秀啊，毕竟你也不是第一次办赛嘛。

还有一次在若尔盖的草原，从县城到出发点坐了两个小时大巴，膀胱差点炸了。没人要求上厕所，我也没敢。在想，这要是拉一车欧洲人，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怂？

我猜不会，不停车就尿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