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市民的一封信：你來了？

我知道你會來，說不上這一刻我自己究竟等了多久，或者說有沒有在等，一切的一切好像從一開始就沒能說清楚，再者，誰又聽我說呢？

我本不期待你的到來，可是天長日久，我不得不期待，做好準備。自然，也會好奇，這一刻究竟會是何年何月，還是下一刻鐘？抑或是此時此刻，你已經在窺視著，馬特市宇宙的角落裡，蓄勢待發、伺機而動。

何必呢？道德的高地不從來都掛著你的旗幟嗎？是我，一退再退，從來沒有問過憑什麼。因為知道那個蠻不講理的答案，那個我似乎此生抽盡自己鮮血都無法抵賴的答案。

所以，你還是來了。拐彎抹角，找了很多關係、費了很多心力，終於來了。我閉上眼也看得到電腦屏幕後頭你的笑臉，真希望再不看到那張得意張狂、橫肉翻飛的臉，再聽不到那哧哧的笑聲，再不用對著你欣賞的東西點頭，聽著你滿意的咂嘴聲。好在，你來這裡，我看到的不過是文字，比起面龐、聲音，文字又能傷害到誰呢？你從來都說，說過的話，你怎麼就忘不了呢？傷害了你又如何，忘了就好。

可是，我怕的就是文字，這十幾年，捆著我的，不就是那些盤根錯節的文字麼？細想，也不算是。究竟是什麼讓我這樣痛，我說不清楚，只知道，有你的地方，我就好痛，跟文字無關，無需文字。

你笑了，這不是正好嗎？求之不得，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全世界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跟powerful的感覺相提並論。你想要自己就是上帝的感覺，不容置疑，像是如來佛的五根手指，這種感覺我給了你。這樣好的感覺突然沒了，你怎會讓我輕易逃掉？

所以，你終究是來了。我在猜，你會讀我過去的每一個字嗎？你會在我每一篇文章下留言嗎？你會自己發布文章嗎？我不知道，有時候，你走的每一步都如我所料；也有時候，我卻不知道你還有多少「驚喜」等著我。不過無論如何，說這些都是無用的，因為你總是萬事先我一步。我晴天霹靂的時候，你早一步告訴我，你才是最震驚的那一個；我悲傷到要離開這個世界時，你卻讓天下人知道你才是那個「我不活了」的人；我彷彿被從這個地球上抹去了，殘存著一個軀體，像牽線的木偶，一個zombie。

不，你錯了。我不會停筆的，即便我從此消失，也不會停筆。我以前癡傻地以為，你鑽不到我手捧的書裡，就一味地讀書；可是，你從來都在的。書裡的每一個文字都有你的影子，你不就想成為我的影子麼？童話故事裡那個想切斷自己影子的小孩兒最後怎麼樣了呢，我笑我自己不自量力。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麼強大。不如我試試看吧。

【這幅畫的原畫已經不在了。它是我在以色列的時候自己隨便描摹的。毒蘋果本來沒有顏色，後來我自己用手機的編輯功能上了色。】在我手拿毒蘋果吞下去後，我驚恐地看著你，我無法想像，給我毒蘋果的那個人會是你。可是，你笑著對我說，你明知道蘋果是有毒的，誰讓你吃下去？吃下去的動作是我自己做的，我啞口無言。現在，留在我體內的毒蘋果慢慢出來了，我也逐漸恢復生命，你卻不高興，揮舞著蘋果追我。其實，你一直知道，只要我面對你，就無法拒絕吃下那毒蘋果。你，從來賭的不都是這一點嗎？喔，我忘了，你不是願賭服輸的那一種人，你要所有人玩你的遊戲，遵守你的遊戲規則，誰都不許退出。我早該明白這一點的。

你說我從來都是一個很有運氣的人，這一點，我同意，也不同意。這一生有太多的痛楚本無需我經歷的吧，何來運氣之說？可是，我又覺得自己實在運氣好的很，蘋果吞下大半卻還能含著淚慢慢吐出來；在水晶棺里躺了再久，也會拼盡全力坐起來，回到自己的人生中去。

我終於不用再吃蘋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