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连贯的叙事

Sh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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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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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平均年龄偏高,陪护和探视人员很多也上了年纪,他们喜欢抽烟和随地吐痰,住院部电梯口的飘窗上永远有人坐着抽烟,烟雾扩散至整个楼层。
家门口的马路

暂别金华

回襄阳5天,一直在医院照顾老婆,今天才有空更新微信公众号。3月13日上午7点多,老婆骑电动车上班,在小区后面和一辆奔驰车相撞。奔驰车轻微擦伤,车主无恙,老婆左侧锁骨粉碎性骨折,左额皮肤裂伤,左小腿损伤。

老婆出小区西门,往北骑行,准备过铁路涵洞,奔驰车沿着和铁路平行的马路往东行驶。路口没有交通信号灯,老婆的视线被沿路停放的车辆阻挡,未停车观察路况,刚冒头就被撞飞。奔驰车主未避让右方来车,承担主要责任,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说“当事人伤势轻微,适用事故简易处理程序”,此种描述掩盖了事故的惨烈。老婆的额头疑似被电动车头盔割伤,血流如注,染红白色羽绒服,毛衣和牛仔裤上也有大量血迹。

诚如奔驰车主所言,当事人伤情稳定,未达到最低伤残认定标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幸亏……否则……。事故第二天老婆做了手术,已熬过最艰难的时刻,接下来是3至6个月的漫长恢复期,不确定是否会因此丢掉工作。我和老婆开玩笑说,还是NBA球员有保障,养伤一年,工资也照拿,不用为饭碗提心吊胆。

我在事故当晚乘坐卧铺车回襄阳,刻意在金华火车站拍照,作为公众号和小红书的图文素材。带地名的标题是流量密码,我尝到甜头,屡试不爽。就涨粉而言,金华可谓我的福地,去年12月以来,公众号订阅人数翻了两番,创作收益逼近千元,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求职遇挫的苦闷。

东阳的房子还在租,前天刚交了下个月的房租,我还会回去,哪怕只为退房。

襄阳印象

又收到Elaine的赞赏,可以在星巴克买一杯咖啡,我无以为报,唯有更加卖力地写,Elaine说想看我写襄阳,是为本文缘起。

天气转暖,襄阳的广场舞愈发猖獗,购物中心前面的空地完全被占领,动感的旋律振聋发聩,我想打个电话,加快脚步逃离。在我的印象中,义乌和东阳的广场舞爱好者只在广场和公园内活动,几乎不扰民。

流浪也能涨见识,我在相对发达的金华地区暂住100天,对内陆四线城市的“欠发达”看的更清楚,不想使用“落后”这个词,不敢伤害襄阳人民的感情。在襄阳活不下去,责任主要在我,我在金华也没找到工作。

住院部电梯口的飘窗上永远有人坐着抽烟,烟雾扩散至整个楼层,一天早上,保洁阿姨推开病房的门,烟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老婆入住的医院是新农合定点医院,病人平均年龄偏高,陪护和探视人员很多也上了年纪,他们喜欢抽烟,随地吐痰。

一个胳膊上缠着绷带的老头路过护士站,响亮地咳了一口痰,护士怒目而视,老头将痰含在嘴里,不知最后吐在哪里。下楼买早餐,在电梯区入口撞见一个高个中年男人随地吐痰,我敢怒不敢言。痰迹会停留很久,医院的保洁预算有限,第二天早上才有人拖地。医院负一楼的食堂不算贵,但菜品粗糙,用餐环境恶劣,连体餐桌椅严重违背人机工程学。

专注于交通事故的法律黄牛在医院如入无人之境,老婆入院前三天,不断有黄牛到病房骚扰。竟然遇到熟人,同一个小区8号楼的吴先生,以前开出租车,跑过网约车,现在是律师事务所的兼职销售,对事故理赔如数家珍。老婆不明白他为何改行,开车不好吗?

在隔壁病房陪护或探视的小个子中年男人,站在过道里大声打电话:“不出门了,在外面也搞不到钱,没得门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在金华的求职以失败告终,过不了多久就会退掉东阳的房子,黯然离场。

相比义乌和东阳,襄阳的公交车方便许多,班次间隔极少超过10分钟,这从侧面印证襄阳的欠发达,有车一族占比低于义乌和东阳,人们更依赖公交出行。

购物中心四楼新开一家米村拌饭,食客趋之若鹜,五天内我四次光顾,贡献近百元营业额。库迪咖啡和幸运咖相继入驻民发星街,室内步行街一楼最角落的CoCo自知不是对手,彻底停售咖啡。

回襄阳照顾老婆以来,我两次到购物中心一楼中厅的KFC写作,第一时间发现肯悦咖啡涨价,折扣价5元的拿铁涨至6元。又见到熟悉的女咖啡师,她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我每次取餐时都说谢谢,她说请慢用,另一位更年轻的女咖啡师显然离职了。

去交警大队办理事故责任认定那天,下午两点我回了一趟家,看见女儿扑在沙发上哭,她两点二十到校,中午的作业还没做。老师将作业发在班级微信群,家里Wi-Fi故障,女儿未能及时看到,我和老婆被困在医院,顾不上女儿的作业。

我觉得中午的作业是对学生和家长的故意刁难,应该取消,不知道金华的小学是否也这么卷。我和老婆说美国的小朋友下午3点放学,没有作业,她很激动,说这里可是中国。

3月19日下午,我去交警大队申请垫付通知书,提前抵达,等了约半小时,有足够的时间在iPad上写《多余人日记》,随手记下无关痛痒的翻译错误:办案区 Handling The Area。

去益邻生鲜超市买水果,九块九一斤的苹果称了7个,37.7元,我被吓到。傍晚7点多,我在16路公交车上吃了这辈子最糟糕的一顿晚餐,利用20分钟车程啃完一根早已冷却的油条。上公交之前,我在购物中心东侧的“彦春生煎”买了一根油条、三个麻球,在老婆的病床前啃掉两个麻球,双手沾满油。

我将老婆的血衣带回家,想展示给母亲看,她坚定地说不,她说她为儿媳妇的伤势操碎了心,却害怕去医院探视,连血衣都怕,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医院每天都能看到白发苍苍的探视人员。

回襄阳9天,我只在家里吃了一顿饭,差点在餐桌上和母亲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责任主要在母亲,她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又极具攻击性。我和母亲的关系处于战争状态,一触即发,回避是最好的选择,免得她又捶胸顿足。

CC BY-NC-ND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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