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绳丨12月：谁有最终解释权？（2024年，总第30期）

“如果宁泽涛也‘擦边’，你乐意吗？”跟朋友聊到“吴柳芳事件”时，对方突然这样反问一句。

尽管有些跳脱，但我大概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假设英俊如宁泽涛这般的退役运动员，也跑去拍“擦边”的短视频，吸引一大批女性关注，我作为男性会否感到一种资源被抢占的不爽？当然不会。

相反，要是宁泽涛连做网红的权利都被打压，正如吴柳芳经历的那样，我将很遗憾。

看到关于吴柳芳的报道，我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些面孔，例如大舅。我幼年生活的地方，以举重闻名，乃至有的路灯杆上都设计了形似杠铃的元素。根据从亲戚那听来的只言片语，大舅之前做过举重运动员，后来不知怎的退役，外出务工。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舅远赴云南做着玉石雕刻的生意，一度算是成家立业。然而，风光的日子似乎过得飞快，人至中年，大舅又变为“云漂”的孤家寡人。

瘟疫期间，大舅所在城市受波及，玉石交易市场也数次被关闭。母亲有回问我，能否借一两千给大舅应急。

“我想跟他拿点（钱）买料，这几天（市场）有点人摆（摊卖）料子，我跟他拿（钱）过年就可以还给他了，到时候如果我没有（钱就）卖磨（摩）托还给他。磨（摩）托摆着没多大用处。”对话截图中，大舅跟母亲如是承诺。除了省略不影响理解的字词外，他还把“摩登”的“摩”误写成“磨难”的“磨”。

生活对他来说，确实是场磨难。这笔钱未能支撑多久——光罚款就花了两百，买电子炉，租房，都得开销。接着，大舅又直接找我借了几次钱。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跟大舅打了通电话，替他对未来的行情进行一番分析预测。线下不好做，那就转线上。大城市的生活经验告诉我，网购已是避之不及的趋势。大舅听完，干笑几声，沉默了。

我又提议换个其他行当，他狐疑别的事情不容易找。“如果云南找不到，可以回去试试。”我十分笃定，在乡村的关系网络里，机会常常互相传递。大舅又只干笑，沉默。

这次电话算不上沟通，而更像一位“成功外甥”对一位“失意舅舅”的说教。

后来，大舅确实返乡了。等我回去看望外婆，从她口中得知，大舅再度外出务工。母亲告诉我，大舅是跟同村人去的，先做了小区保安，他觉得工资太低；过一阵子换成体力活，大舅嫌累，怕晒，做不来。

有些瞬间，我甚至怀疑他是沉迷打牌，好吃懒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直到前几个月，我才从家人的零星对话中得知，大舅患有高血压和脑梗。在福建做体力活时，大舅晕倒过一次，是小姨赶过去照料了几天。我强调要做一次全面检查，该吃药就吃药，母亲说，大舅连交“新农合”的四百块都没有。

我又先把“新农合”续上，至于那几千块的借款，一直没向大舅提起。我觉得，这仿佛在帮另一个自己。

上小学那会儿，有人到我们学校挑选小孩，作为运动员培养。一位女生被选中，然后离开这片山坡之地，去乡镇上训练举重。得知她新奇的日常，我不确定，没被看上的自己是否有过遗憾。

倘若没会错意的话，不止一个人曾对我的运动天赋表示肯定，虽然仅是三言两语罢了。似乎我作为体育生的条件没那么好，所以，命运阻断了这条看似光鲜亮丽的道路。可时至今日，我觉得那是命运的眷顾。

自小学毕业后，我就再未听到举重女生的消息。我想，她一定没有做出大成绩，否则国际赛事上少不了她的身影。那她会不会小有所成？联系大舅的经历，我不安地期待着。

12月的“结绳”，正是在前述不安中写就的。我尝试梳理，吴柳芳“擦边”背后的“罪与罚”，并沿着话语权的线索，将关注视线投向圣诞节、中美故事征文和离世的琼瑶。

讨论

01丨吴柳芳，从运动员到网红

12月24日是平安夜，但对深陷舆论漩涡的吴柳芳，却并不怎么平安。

根据抖音黑板报发布的消息，为维护清朗网络空间，包括吴柳芳所用的“56学姐（798）”在内，11个抖音账号遭禁言、暂停营利权限、清除因违规行为增长的粉丝等处置，这些账号签约的MCN机构“大海星辰”，则被限制后台账号管理功能30日。[1]

瞬间，“56学姐（798）”粉丝数量从600多万缩减到约4.4万。公告发布不到两天，这一数字继续下滑至4.2万。[2]

事实上，纵然写明曾是中国体操运动员、运动健将，吴柳芳本没有数以百万计的关注者。转折发生在11月22日——同样退役的中国体操运动员管晨辰，对吴柳芳的视频评论说：“前辈姐姐，你要擦就擦你的呗，就不要给体操扣屎盆子了，你的正能量体操好像不需要。”吴柳芳揶揄，对方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11月23日晚，吴柳芳在直播中回应“擦边”争议，称自己性格内向，嘴笨但肢体协调。“我想我可以利用我的肢体让大家开心，所以我在家里准备了很多道具。”她解释说。

这场风波并未因吴柳芳“道歉”而停止。《都市快报》记者报道，11月24日上午，吴柳芳的抖音账号粉丝数从此前不足10万快速突破160万。[3]

抖音管理层大概注意到此事。11月24日晚，平台将“56学姐（798）”设置为禁止关注，提示“该用户因违反社区规定”。《潇湘晨报》记者在12月1日晚查询发现，吴柳芳抖音账号解禁，截至12月2日早7时39分，粉丝数量超400万，还在持续上涨。[4][5]

如何解释这部分公众的选择？作家六神磊磊认为，吴柳芳幸亏是在2024年“擦边”，假如这事早两年，结局将大不相同。

“吴柳芳的整个故事和人设，包括了被体制放弃，阶层坠落，生活压力，工作难找，年龄又渐渐大了等等。”六神磊磊写道，“恰恰2024年的人接受了这个故事。笑人家不体面，你自己的工作呢，编制呢，房子呢，投资呢，茶餐厅呢，奶茶店呢，吹过的牛逼许过的愿，燃烧过的热血做过的梦呢？”[6]

换言之，吴柳芳成了许多人的情绪出口，他们从前者身上（尤其是被管晨辰指责、遭抖音处罚后）看到了自己人生里的乏力和落寞。

但我们可以反过来问，别人有需要，就能为吴柳芳提供“擦边“的正当性吗？

管晨辰及其支持者之所以看不惯吴柳芳所为，一个出发点是，她曾代表中国在国际比赛上获得诸多荣誉，如今却用这个身份制造反差，博取流量——不仅在描述账号时强调，吴柳芳还曾把身穿国家队队服与奖牌合影的视频置顶在首位。

“我有体操情怀，见不得有人给体操带来负面影响，体操是一项神圣的事业。”面对采访，管晨辰对比道，“我跳的舞和她跳的舞有本质区别，我跳的舞都是经过层层审核，想擦边都擦不了的那种舞。”[7]

从时间线看，管晨辰比吴柳芳更早跨入网红之列。自2021年发布作品以来，管晨辰在抖音平台积累了300多万粉丝。上游新闻梳理，截至12月2日，她的视频作品显示有189个，内容涉及跳舞、看演唱会等日常。[8]

值得注意的是，管晨辰声讨吴柳芳“擦边”后，也被翻出涉嫌“擦边”的舞蹈作品——穿着暴露，动作尺度并不亚于吴柳芳。目前，它们已从管晨辰抖音账号下消失，仅剩132个视频对外显示。[9]

当然，由此剥夺管晨辰的言论权利，好像太过绝对。我们得考虑比例问题。

需要承认，管晨辰涉嫌“擦边”的视频并不多。可即使情节较轻能算作一种辩护（因此存而不论），对于她的批评，吴柳芳在多大程度上属于“自甘堕落”，这个问题恐怕也仍有不小探讨余地。

回应前述采访时，管晨辰表示，据其了解，国家对吴柳芳是有保障的，“她的路本是光明的，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7]

吴柳芳却透露，视频风格是MCN机构的要求，自己真正想拍的是运动健身类作品。留存在网络上的其他直播片段中，她还自言从小家庭条件不太好，只能靠自己；退役后，辗转多地，遭遇数次职场不公对待。[10][11][12]

公众应该相信谁？下判断之前，我建议参照其他信息。

2003年，新华网刊出题为《金字塔下的悲剧——退役运动员生存状况调查》的深度报道，多位为国争光的运动员在退役后收入有限，病痛缠身，生活困苦。文章介绍：

专业化的训练体制使一些运动员除了精通自己的专业项目外，退役后基本上成了“废人”――没有文化知识，不了解社会，四处碰壁。……金牌战略使一些教练员在训练时往往不顾科学规律，超强度训练，使很多运动员伤病缠身。在成了“文化知识废人”的同时也成了“身体的废人”。

受访专业人士直言，运动员退役后生存状况堪忧，与国家的奥运战略、全运战略的奖励制度有直接关系。[13]

2009年，国家体育总局收录的一篇课题研究，仍引用新华网该报道，来说明运动员在退役后就业艰难、生活困苦的状况，以及对的我国竞技体育“举国体制”改革的必要。[14]

随着吴柳芳“擦边”争议发酵，主持12月7日播出的《新闻周刊》时，白岩松开头便提及，“我们当然要替退役的运动员多说几句话”，“话题不能停留在站队，而是应该再发展一步，我们该如何持续帮扶退役的运动员转型”。这似乎暗示，运动员退役面对的集体困境还未大幅改观。[15]

国家体育总局曾表示，每年退役的运动员约有3000名。《新华每日电讯》报道，过去一年，超过2500名退役运动员活跃在抖音，入驻人数同比增长15%，里面不乏成功转型的案例。但——很粗糙地计算——剩下那不到500人怎么办？明年呢？[16]

12月4日，新浪网发布的一篇文章用数据表明，退役运动员中除了被大众所熟知的奥运冠军、世界冠军，更多则是无名之辈。

不过，该文章的主基调沿袭《新华每日电讯》老路，并总结说，虽然腰部和底部的普通运动员常被公众忽略，“好在这个时代提供了平台，让他们能够主动走到人前”。这句话仿佛是在告诉退役运动员：社会已给予足够机会，只要你努力，就能开启第二人生。[17]

让我们姑且放过对上述推论的疑惑。平心而论，一个人的走向，肯定有自身因素的影响。可回过头来看，吴柳芳不努力吗？

抖音平台介入前，按照吴柳芳的公告，她每天下午和晚上都会直播。11月26日，《南方都市报》报道，吴柳芳于3月初开始直播，近9个月里累计直播场数超过400场。结果是，当她终于“走到人前”，问责也紧跟其后。[18]

关于第一次对“56学姐（798）”的处罚，抖音并没有正式做出公告。当用户点击“关注”，页面才会弹出一句笼统的账号违规提醒。

《抖音社区自律公约》称，“平台禁止用户发布、传播含有色情、淫秽信息，或对色情、淫秽信息资源进行引流等违法违规内容”。解释何谓色情、淫秽内容时，抖音将概念限定在“具体描绘性行为或者露骨宣扬色情的诲淫性的文字、图片、视频、音频等信息”。[19]

其他没有言明的地方，也构成抖音惩罚吴柳芳的依据。例如，12月24日处置公告提及，出于维护清朗网络空间的需要。

2021年开始，国家网信办每年都会开展“清朗”专项行动。而2024年的“清朗·网络直播领域虚假和低俗乱象整治”专项行动中，主播刻意展示发布“软色情”内容被视为重点整治的对象之一。[20][21]

接下来的问题就变成，吴柳芳的视频是否落入“软色情”——或者换为“擦边”这个更流行的讲法——的范畴。

尽管“擦边”看起来人尽皆知，但事实上，舆论对于“擦边”（以及行为不同程度所对应的态度）缺乏清晰的共识。一个佐证是，用以处罚吴柳芳的规范都并非法律。

微博用户“sven_shi”的一条评论说，现在的年轻人老想要明确的规则，但“擦边”这个词的本意“就是不违规的（地）在规则周边触碰”。只给一个处理结果，该群体很难体会“深意”。随后，新浪微博CEO王高飞（用户名“来去之间”）就此表示，“他们再长大点是不是就知道没有啥明确的规则了”。[22][23]

12月25日，抖音集团副总裁李亮通过转发这些帖子，暗示自己的态度。前一天深夜，他意有所指地透露，“对运动员的判断和处理，分歧很大，我们还是要根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与指导要求，执行好”。[24]

本质上，他仍未回答如此提问：“身材好长相过得去的运动员跳舞被指责是色情擦边，身材不好一脸横肉的树墩子运动员也跳同样的舞，搔首弄姿，为什么就不是色情擦边？”[25]

因此，我们很难期待，这回吴柳芳等人被指“擦边”的视频删除、账号限制后，抖音平台会出现真正的清朗网络空间——如果愿意，从“56学姐（798）”当前所保留的7个合规视频看起，无需多久，你就会得到一系列身体暴露、表情暧昧的内容。

吴柳芳既不是网红“擦边”的终结，也并非网红“擦边”的开始。

同样在抖音，4月，用户“是小冰心啊”就因诸多涉嫌“擦边”的视频引起争议。身为律师，她曾在关于职业前景的帖子下留言称，每月主业收入才5000元，做“擦边”直播则可以达到2万元。[26]

而要论长于此道的代表，绕不开饮品公司椰树。早在2009年，椰树就因“老婆喜欢老公喝椰树牌石榴汁”“木瓜饱满我丰满”等广告字眼，被监管部门处罚。2022年开启直播后，椰树旗下账号的内容频频彰显主播身材。[27]

此类弥散的“擦边”之所以盛行于网络，各方平台恐怕无法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聚焦到“吴柳芳事件”，在我看来，抖音的做法除了用区别对待伤害表面规则之外，更重要的是动摇一个现代社会的基石，比方说重复处罚。

《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二十九条规定：“对当事人的同一个违法行为，不得给予两次以上罚款的行政处罚。同一个违法行为违反多个法律规范应当给予罚款处罚的，按照罚款数额高的规定处罚。”这通常被称为“一事不再罚”原则。[28]

正如前文提及，我国现行法律并未对“擦边”进行规范，抖音的问责也并不属于行政处罚。但是，作为一个最广泛意义的公权力方（相对于用户，平台是制定、执行规则的上位者），抖音被要求遵守“一事不再罚”的精神，显然没有超出现代社会对确定性、合理性的预期。

12月24日的处置公告称，MCN机构“大海星辰”操纵“56学姐（798）”等账号多次发布低俗内容吸粉引流，影响恶劣。那吴柳芳做了什么？[1]

“56学姐（798）”被禁止关注后，一个月的时间里，便再没有更新过视频，也暂停了直播。网传消息显示，吴柳芳本人曾戴口罩短暂地在朋友直播间露脸，未涉及“擦边”。[29]

换言之，倘若吴柳芳首次遭罚是因为“擦边”，在没有任何新的违规行为发生前，抖音对其解禁后再进行二次惩处是缺乏正当性的，更何况是比之前还要严重的禁言等措施。想象一下，一个人因为十年前闯了一次红灯，每年都被要求交罚款，甚至到了第十年把他投入监狱，这合理吗？

从平台出发，自是可以往上追索责任，就像李亮在微博动态辟谣时所暗示的，抖音有其鞭长莫及，只能依据国家相关法律法规与指导要求（某种层面来说，平台社区规则不过对前者的重申）来处理。[30]

另一条线索指向社会。为什么今天有那么多人要通过直播、拍短视频来赚钱或者实现价值，而且还总把自己物化，沦为被凝视的（“擦边”、扮丑等）对象？是不是我们的大环境没有提供足够的其他资源，使得这部分群体只能挤进狭窄的通道？

不过，此处我其实更想向下发问，特别是向观看直播、短视频的受众发问。

需要明确，吴柳芳这样被指“擦边”的主播并不构成违法，否则就不单只是由平台来处罚，公、检、法等国家机构早已迅速介入。也就是说，“吴柳芳事件”属于道德问题。

既然法律没有禁止，又存在市场，吴柳芳所谓“擦边”舞蹈，自是具备一定的正当性。她在直播时说，做互联网为的是改命，过更好的生活。在社会底线范围内，自力更生，这有什么错？[31]

也许部分看客会继续指责，不违法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大家就应该去做，选择什么不好，非要“擦边”、搞低俗的这套？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看？

中国政法大学刑法学教授罗翔分析，不少人看到“擦边”感到被冒犯，这种冒犯是对内心禁忌的挑战。当他们无法拒绝禁忌的诱惑，破戒后的自我仇恨会将范围扩大到他者。

“‘法不禁止皆可为’是对他人的要求，并不代表着对自我的要求。”罗翔提醒，对于他人，我们不能用高标准的道德去强求——自己做不到，这种强迫就是无力的；自己能做到，也不要觉得每个人都拥有跟你一样的条件和机遇。

他总结道：“如果我们总是能够在阳光下，看到自己的不足与亏欠，看到他人的闪耀，而不是相反，世界也许会更美好。”[32]

关注

01丨圣诞节与文化入侵

很难说清楚，抵制圣诞节（涵盖圣诞节前夕，即平安夜）的风潮是在什么时候成势的。到2024年12月25日前后，舆论分歧仍旧明显。

一些人的感受是，今年抵制圣诞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并将其中部分原因归于经济下行；另一些人却称，情况恰恰相反，街上缺乏节日氛围，在于大家对本土文化的热爱与日俱增，民族文化意识逐渐觉醒。[33][34]

我相信这些观察者自有其现实依据，更感叹于社会对某个事实所形成的认知隔阂如此坚固，难以逾越。

但回到文化入侵层面，署名王无的文章，从仇恨文化的视角对“不许过圣诞节”进行解读。作者认为，与其形容圣诞节入侵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不如说是民族主义者掀起的“圣诞节威胁论”入侵了圣诞节本身。

现代社会里，节日和文化象征的意义早已通过广告、媒体等多元中心诠释，在同公众的互动中不断重构。纵观世界范围，圣诞节的商品经济符号是它之所以流行的主要原因。

“在民族主义框架之中，文化往往被视为一个绝对稳定的体系，有着明确的意义和固定的传递方式，民族主义者习惯以刻舟求剑和缘木求鱼的陈旧视角维度来理解世界。”文章表示，圣诞节作为“外来他者”的仇恨象征，暴露了民族主义者在传统文化身份构建过程中面对时代变迁时的紧张与焦虑。

此类“威胁论”很叫人担心。表面上，它只是一种关于“不过某个节日”的激进表达，但在深处，支撑“威胁论”的仇恨文化，可以借助虚构的“他者”，从而实现民族主义对所有“自己人”的入侵。

最终，在“我们”之间，将没有真正的善意与安宁，而始终弥散着一股“抓间谍”式的气氛，迫使常人进入持续的失权状态。[35]

02丨中美友好故事征文

《人民日报》在12月24日对2024鼓岭论坛进行了报道。

文章称：“人民友好是中美关系行稳致远的基础，两国人民的双向奔赴是中美关系发展的动力源泉。中美双方应书写更多新时期的‘鼓岭故事’，推动两国关系稳定、健康、可持续发展。”[36]

2024鼓岭论坛期间，“中美友好合作故事”作品征集活动举行启动仪式。该活动由人民日报数字传播有限公司同《环球时报》社有限公司联合发起，面向海内外组织及个人征集作品，旨在续写鼓岭故事，传承鼓岭情缘。[37]

自2018年爆发“贸易战”以来，中美两国摩擦日趋加剧。12月5日，人民网刊登的一篇文章说，近期美国加大芯片制裁，不过，这些行动没有阻止中国芯片产业持续发展壮大，根据测算，今年11月，中国半导体出口额突破万亿。[38]

另据观察者网消息，12月3日，中国商务部发布关于加强相关两用物项对美国出口管制的公告。文章援引采访人士的观点称，“中国反制开始放开手脚了”。[39]

03丨言情小说家琼瑶离世

12月4日琼瑶离世的消息，引起许多人震惊。这位作家一生创作了70余部小说，不乏被改编成风靡的影视作品。

Sixth Tone一篇评论，回顾了琼瑶笔下的爱情故事。作者概括，琼瑶对爱情的理解像一种二元对立：要么爱得疯狂，要么不爱。尽管这一度吸引了大批读者，但不可否认，近十多年来，网络上涌现出对琼瑶“过时”甚至“有毒”言论的批判。

今天，女性“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成了需要克服的问题，诸如“智者不入爱河”的口号被到处援引。豆瓣上甚至有一个超过37万名成员的劝分小组，他们的座右铭是“不做慈善，不捡垃圾”。

琼瑶的流行与离去，见证着一个敢于放纵地去爱、无所畏惧地生活的时代过去了。[40]

也有其他作者撰文回忆，多元的时代也已然走远：“十几年前，社交媒体上都是调侃琼瑶风格单薄的调调。现在她走了，方才想起，那个时候还可以骂她，她的支持者也可以回骂你。骂完拉倒，该上班上班，该恋爱恋爱。不会有人编个大帽子扣你，说你道德有问题。不会你死我活，只准一种声音正确。”[41]

参考备注：

• 题图：Photo by Wolfgang Mennel on Unsplash

• 管晨辰在接受采访时强调，自己并非（像吴柳芳那样）以自媒体为生，参与公益活动的重要性都排在自媒体之前。随后，浙江共工公益事业发展中心发文，具体介绍了吴柳芳所参与的公益活动：吴柳芳“擦边”视频号外的生活，我们来讲一讲，mp.weixin.qq.com/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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