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重读 | Metoo困境：未完成的正當性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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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既然無法一直借助父權偏見，司法本身也有錯誤和缺陷，那這場運動要怎麼走下去呢？也許在將來，metoo運動的參與者真的可以創造出一套不同於司法，但又能讓絕大部分人接受的新評判標準，並用這樣的標準去審視一些難以取證的案件和指控。不過這一前景的實現恐怕還是較為悲觀。

这篇文章写于2020年，初次读到就对我冲击很大。现在的我和那时也没有多少分别，我还是会为每一起性侵、性骚扰事件发声。但当时，我并没有思考过这件事，我狭隘地认为Metoo遭受的阻力，是由于它所对抗的一切太过强大和狡诈造成的。

如今再读这篇文章，也很受启发。但是在分享之前，我想先讲一个故事。

我在幼时曾被父亲的朋友猥亵，那时懵懵懂懂，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上小学，有一天我在老师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一份报纸，其中有一栏用加粗的铅字写着类似“父亲强奸亲生女儿”的字样，十分醒目。

我没有细看整则报道，慌慌张张放下作业就跑走了，可是那一整天我都不太好过。我从那张报纸上找到了一个词，可以描述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可是它却令我难堪。后来随着我长大，这个词又变得更加准确一点，是“猥亵”。

等我长到十二三岁，有了可以信赖的朋友，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这件事，她却无声地流泪，然后告诉我，这件事也在她身上发生了。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事，当时我只当做一个试胆游戏在玩：我是这样喜欢你，我要让你看看，我敢不敢将自己最伤心的事告诉你。这样轻描淡写的故事，怎么能得到她的眼泪呢。我一时间吓坏了，于是伸手去抱她，她才在我耳边说出了真相。吵闹的课间，我们抱成一团，听不见别的声音。

我现在还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在那样吵闹的教室里，我们的声音那样微不足道，没有人留意我们，十多岁的年纪，大家各自有甜蜜的烦恼。我们的眼泪，在过去几年也曾偷偷地流过，但从来没有像那样畅快。我们坐得那样近，可以直视对方的眼睛，勇敢地告诉彼此：我也一样。潜台词是，不要害怕，我们长大了，幸好我们会长大。

这位朋友至今仍和我保持来往，我们之间的友谊已经超过了十年。我也是今天才想到，或许和当时在课间发生的对话有关，我们彼此信任，无需多言。

那时的我们，一定不会想到，后来竟然会发生一个叫做Metoo的运动，它让素未谋面、完全陌生的受害者也能抱成一团，成为彼此的力量。人们比任何时刻都懂得，“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事，也有可能发生在所有人身上。所有的河流都连在一起，你流进我，我流进你。你的事情，同时也发生在我身上，只是你在学校遇到了，而我，会在其他地方。”（《往复书简》）

我讲这个故事，是想说明我对Metoo怀有希望和美好愿景。但你一定也注意到了，当它被称作一场“运动”，比起曾经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可要复杂得多。所以，我想Metoo的支持者和参与者都应该思考这个问题：运动要如何走下去。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认为Metoo运动一直以来的困境是：未完成正当性构建。那么“正当性”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光看字面意思其实还挺让人恼怒的，为避免误会，我将文中的说明摘录在这里，帮助理解：

Metoo運動和以往的反性騷擾性侵害使用的是不同的方法。它鼓勵當事人先在輿論上做指控獲得關注度，然後基於「性騷擾普遍是慣犯」的觀點，期待有更多的受害者出來發聲提供證據。這樣不通過司法途徑的創新手段自然引來了公眾關於「正當性」的疑慮。

这样一来就很清楚了，而且我们也能观察到，基本上每一起Metoo事件都少不了关于这部分的讨论，对运动本身也造成了不小的损耗。

文章列举并推翻了三种尝试构建“正当性”的回应，那也是我在为Metoo事件发声时常常使用的论调，所以在听“另一边”的声音时真的会感到震耳发聩，也为自己感到羞愧。总而言之，这篇文章无论什么时候读都不过时，我也只写到这里，希望大家都能去看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