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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的夢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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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咖啡,我沒有看時間,就穿上大衣,走出店門。

一片葉子忽然打到頭上,讓我一驚,又一笑,舒展了一下臂膀。街上的人開始少了,可車子卻多了起來。步行道上只有幾個推着嬰兒車的婦人和一些匆匆的行人。像我這樣能站着發呆的,只有我一個。直到接到教授的電話,我才回過神,覺得這又是沒有虛度的一段時光。

教授約我見面,卻不給我一個日期,這讓我走了好多天,也沒有走到他門前。

這次,他電話過來,可能真地有事。

我想着,慢慢走到一座橋上,又發了一陣呆。

天空是純淨的,昨夜刮過的一場大風,讓這個季節如此簡單,到處都只剩下不會凋落的。

那適才的葉子,又如何躲過這場風,為何又在日光下掉落,與我相遇呢?

很難說。我對自己又重複了一句,真地很難說。

散步的時光,讓人沉醉,去見一個人,也不會讓我有什麽為難。正如教授那次來看我一樣,站在門外,就已是與屋子裏的我見面,至於我知不知道,或是他與我說不說話,反而都是次要的。他只有一點小小的遺憾,似乎我剛剛出路蛋撻,香氣確實迷人。但一個蛋撻不能改變她。

我想,一個蛋撻可以改變我。但可惜的是——我走了這一路,卻一個蛋糕店也沒遇到。這裏都是無趣的黑色鐵柵,以及一棟棟看不到人的小樓。街道的每一塊石頭,都好像無人來走一樣,連那小小的不銹鋼掛牌,都顯得過於乾淨。

我想着蛋撻,就走到了教授家門前。

門衛盤問我許久,我耐心地解釋,最後的結果,仍然是教授通過我的電話和門衛說了什麽,才讓我順利走進來。

「來得不算慢。」教授如此開場,並無任何譏諷之意。

「我走着來的。」我也並無解釋。

在教授的家裏,我坐下,教授則又回復到倒掛的狀態。

就是字面的意思。她喜歡倒掛在屋子裏,你可以理解為蝙蝠的姿勢,但她要更舒適一些。第一次見到她,我認為這是一個選擇獨特的人,於是我一面擔心她會掉下來,一面盤算如何找到一個不傷害彼此的藉口離開。

她只說了一句話:「你願意倒立起來和我說話嗎?」

我將身體更舒適地向後靠,說:「你的沙發,比我的舒服太多。」

「我還是覺得你倒立起來,會更放鬆自己的脖子。」

「頭的重量,超過了上限。」我說,「脖子的硬度,低於下限。」

教授繼續自己的運動,不過頭髮垂下來,總是擋住她的表情:「你可以選擇月球。我可以推薦你做下一批志願者。」

「不。我更喜歡地球。」

「宇宙裏是沒有方向的,也就沒有頸椎。」

「我還是挺喜歡頸椎總是提醒我,它的存在。」我拿起沙發上扔着的幾本書,似乎都是新書,但沒有我喜歡的。

「你真的不打算做志願者嗎?」

「沒人給我錢,我就得餓死。一個會餓死的人,很難志願做什麽。」我試圖打坐,但還是沒有盤起腿。於是我又站起來,打算到窗邊書架那裏找找,有沒有什麽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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