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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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牧希

倒數

【倒數】 鋒面冷然臨境,切割一些無關緊要的牽繫,讓人盤點真正的溫暖。窗外移走一座鳥巢之後,啁啾不歇。他們是不是以為,等得夠久就能回到從前。順英老師冰冷雙手握住我的手腕,四面圍繞即將潰堤的邊緣。「呼吸。」她溫柔的說,一手壓住我痠麻的肩胛, 「保持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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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席

【缺席】 咳,一路咳。如果咳嗽可以生花,十二月的胸膛應該遍野花叢。更多時候,行走如時時磕絆一條鏽蝕的鐵鏈,不時斷裂一句話,然後一段路。咳是神安在我話語裡的逗號,不由分說切換另一個更弱的氣場。此後身體的能量如電玩人物,頭上都有一道血條,在任務期間不斷減少,只是沒有續命課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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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日與炒泡麵

【大雪日與炒泡麵】 大雪這日,冷鋒藏匿於大武諸嶺,只有淺藍的白雲飄逸天空,時而透漏著久違的晴。炒泡麵的第一步是選麵。肉燥麵或印尼麵是最普羅的選擇,十來塊錢可以取得。如果拿浪味炒麵來煮,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打個蛋加竹輪熱狗,如果有蒜,熱油澆下,一排長廊的屋宇都能共享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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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暖暖

【下一站,暖暖】 十二月晴朗的冬日,泅泳於島嶼血脈,臺鐵高鐵捷運而後臺鐵,行經371. 2km抵達北嶼。他們說此地難得無雨,地面總是深一層的灘。然而,今日八堵車站的風雨走廊抵禦不了無邊的晴晃,疏影風拂,一瞬彷彿一輩子的安好,是百福之後的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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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順、 雲和偶爾溫州街

【泰順、 雲和偶爾溫州街】 泰順街直行五十步之後,右轉接溫州街,拐進時光窄巷,走進週四午後的書房。字與字疊映光,無聲的綽約恍惚,有時王國維有時李清照。我們魚貫循著矮牆行走,貼近ㄧ闋詞的邊緣,端詳一隻白貓如何跨越紅樓牆垣,如何低伏於冬日的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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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bye November

【Goodbye November】 十一月, 寂寞秋光行經無語瑟然, 一路迢遞山水, 也只是三十天。三十天,讓月盈而又缺,星子閃滅我們的輪廓,在光影匿蹤之前,累積一樹安靜的思念。倉皇行走之際,不知覺又徘徊至熟悉的岔路。夢裡回到當初那日,你灼灼眼神一樣延燒我脊梁,在冬日告別是最寂然的長途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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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最後一日

【十一月最後一日】 驟然清冷的晨間,骨子裡滲著冬日明亮的微寒。陽光在欄杆上爬行如醉晃的白蛇,纏繞著一些難解的心緒,匍匐一格格泛白的磁磚,然後窗台,然後室內。冷,確實卸下了人武裝的盔甲,意識軟綿如未融的雪。想讀一首谷川俊太郎,在一株樹下陪麻雀啄麵包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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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輕井沢之前,遺失一只耳環星砂

【抵達輕井沢之前,掉了一只耳環星砂】 夏日的燥熱,漸漸融化旅人的耐心。我猛力一拉背帶,耳垂感到輕微的扯動,才發現耳環掉了。淺褐色的瓷磚地板像撩亂的沙灘,一塊接著一塊,也許掉到縫隙裡了呢?我蹲在柱子旁,屏息尋找發亮的微光。沒有。只有人來人往與唧唧軋過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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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車站迷路記

【東京車站迷路記——Down很多stairs】 從河口湖回到新宿,城市已經霓虹燦爛。才出站繞一圈,回神已經九點了。新宿要怎麼回到成田?最後一班成田特快七點半已經開走了,再要就等十點半。空曠的月臺毫無人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車。我折返新宿搭中央線,希望沿著早上的路線回去,查了app卻老是叫我搭私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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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

【多事之秋】 時序已經入冬,仍值多事之秋。昨天傍晚在捷運上收到mail, 信件標題是 「所内超期信息」,心裡一凜,頭皮發麻著點開信件: 「違反交通管理事件超過處理期限,請於11/12之前盡快處理。線上處理步驟 1. 點擊進入頁面開始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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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不在之間

【在與不在之間】 「吾之患在鼠,不在無雞。」 《郁離子》 立冬前夕,凌晨三點總有一陣呲牙裂嘴的騷動撕裂夜,乍聽以為是塑膠袋的聲響,恍惚要起身,卻動彈不得。深喘之後,點燈。斗室空無一物,牆面凜冽著漆黑,靜物仍靜,躁動的心悸撲通撲通是夜的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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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與之後

【立冬與之後】 重新適應一種排序,歸類愛與傷心,更多無以名狀的時刻,模糊為秋日暮色微軟的晚霞。恍惚之際就立冬了,日子是慢板的樂章,沒有人耐心等到最後。離席的思念, 在遙遠的東北開始落雪, 輕輕覆上想像的山峰。戴了那麼久的面具, 都是世界的喜怒哀樂, 與自己漸行漸遠而芳草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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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碼飛過秋千去

【亂碼飛過秋千去】 思緒在鍵盤之下,行走如虺,成為不能辨認的心意。被數位化的文字,如疾風焚草,剩下鼻息之間的灰燼。誰知道誰的文字是從心繭抽絲,誰的篇幅又是大數據的另一種照樣造句?關機,刪app,重新登入,換裝置。所有方法都試過了,剩下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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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課

【呼吸課】 週日早上,瑜伽教室零落鋪著墊子,每一席都如陸上行舟,一葦一葦前往各自的曠野。右側的咳嗽聲伴隨著呼吸的重拍,截斷思緒的流,腦海湧現浮動的亂碼,妖魅惑眾。「 骨盆下壓,膝蓋不要垂直,腳背貼地。」老師柔聲口令,一頓點一陣刀鋒起落,拆解身體每一個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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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面以下,肩胛以上

【海平面以下,肩胛以上】 去了一趟長長的旅行之後,頭髮從此沒能過肩。「修一下。」我說。「耳下嗎?」橘色頭髮的美麗姐姐俐落拿起剪刀,刮落一撮一撮煩惱,枯葉般滑落襯衣。三十分鐘之後,側影在鏡面浮現。這麼短嗎?問號還沒有浮出脣岸,腳步已經往樓梯走,亟欲結束這一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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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ember

【November】 十一月了,舉步維艱的秋,被風雨攔在海峽之外,只在暮色漸黯之際乘虛而入。在額間悄悄烙下一記楓紅,如夢之歌。仍然時常被突如其來的風,吹亂思緒。人云亦云的嘈雜充斥右腦,不由分說翻滾一些是非的浪。浪是日常的絆跌,悠悠淘盡水調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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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又如何

【如何又如何】 雨勢覆蓋城市,風呢使勁撬開窗縫。米色的窗簾一時不支,翻了一個白眼, 剝落牆角昏昧的天光。文字從夜的甬道匍匐而來, 一吋一吋包裹幽暗的斗室, 焰焰燃點除魅的咒語。火光自你眼角蔓燒,小林的文青成長日記, 從一陣夏蟬開始,蓊鬱整個舞蹈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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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口湖,移動城堡與蘇菲

【河口湖,移動城堡與蘇菲】 從河口湖回新宿的富士洄游列車,因為席次有限,一個月前就要訂位。這天回程,旁邊坐了一個年輕女孩,央求著我跟她男朋友換位置。怎麼可能換?她跟男友都是走道。我的窗景是難求的一席,夕暮的河口湖,該多麼令人依依不捨?車行一個小時之後,趁著旁邊的女孩子去找她男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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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下雨嗎

還在下雨嗎?「還在下雨嗎?」如此的問句,淅瀝每張耳膜。南方人不習慣的潮濕,是無傘可撐的滂沱。這是週一蒼白的開場。城市的秋雨,綿綿靡靡一吋涼過一吋漫過我們的眉睫。南方乾爽的市區,從來只有風與晴光的身影。清晨濕淋的空氣斑駁占據柏油路,深一段淺一段的擱淺,看不見的轆轆車聲呼嘯而過,讓人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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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患者

入秋之後,島嶼咳了幾聲,震動脊梁肺腑,列車就誤點了。天邊一抹彩雲,靜靜燃著餘焰,灼燒你傲然的眉骨。我們多久沒說話了呢?日子是脫韁野馬,分秒難以羈縻的異想,各自奔向各自的天涯。海角若旋起一陣風,能否吹向你孤獨的耳膜?世界兀自在中耳積水處膨脹,濕潮的那一陣雨,仍擰不乾鼻尖的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