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碎念

阿布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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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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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迈回来,就进入兵荒马乱的生活。先是住院做手术,接着给父母换保姆,耽搁的工作也如影随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焦虑日甚,溃疡也来捣乱。长在舌头侧面,吃饭讲话喝水都疼。实在难受去买了易可贴,但舌头侧面却不好贴。就算不讲话不吃饭也不喝水,人的舌头也是个不肯安分的存在,总会不自觉动来动去,加上口水浸润,很快就掉了。后来,我只能把舌头伸出来,像狗那样吐着吞咽口水,才好了一点。

话说我这次才知道易可贴的主要成份就是醋酸地塞米松,而这玩意,我不久前住院,可是没少往身体里输,和头孢一起。一个激素、一个抗生素,每天输好几瓶,加上那置留针长在我手背上,既影响我给自己煮鲫鱼豆腐汤,也影响我打字工作。手术第三天,我向医生申请出院,以工作的名义。我说你帮我开口服药吧,我实在躺不住了,到处电话找我。实际虽然也受工作困扰,但主要不想再输液了。普通盐水也不想输,更别说抗生素和激素。很多中国人热衷于输液,感冒发烧来两瓶,困了累了来两瓶。我在群里说起,我哥说安心输一周液才好,我姐说反正医保报销呢。他们把这当成便宜占。早上查房的医生有五六个,主治医生领队,七嘴八舌,我的申请被坚决否决了。主治医生说你输完液去忙你的工作,不影响的。我说这置留针让我开车的时候打方向盘都不敢用力。他说那可以拔掉,只要你不嫌第二天还要挨一针。我说我这活蹦乱跳的硬按在床上输液会不会没必要,他说你这部位很容易出血,出血就很危险。

那天输完液,我请护士拔针,她很爽快。但第二天我还想拔,她表现出了明显的不悦。怪我不早说,早说用一次性针头嘛。她建议我忍两天,我说那好吧。

但下午照样回家忙工作,晚上住在家里。九点多有护士打电话(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气呼呼的,让我回医院睡觉。之前也打过,是另外的护士,只问回不回来,我说明天一早,她说好。那天那护士不知道啥事不顺心,我说我给医生说过了我有事,他准许我回家。我在医院也睡不好,那么多人,吵吵闹闹,睡在那里有啥意义?她说你是二级护理,我们要每两小时查房一次。我说我不需要护理,我活蹦乱跳的。她说那我要告诉你,查房不在可能会影响医保报销。我说那你别记嘛。她说我为啥不记,我该咋记我就咋记。我说那你随便,大部分人我这门诊手术就解决了,住院也住不了三两天,你们留我住满七天,到时候我可能要问一下,你们医院有没有为套取医保资金拉长住院期限的嫌疑。

其实我没拿她的话当回事,如果风险真那么大,她自己也不敢写。

而且后来证明,不报销也不太影响啥事。我七天花了七千多块,医保只报了二千六,倒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也证明,拿住院当占便宜这件事,对大部分人来讲是不靠谱的。关于这事,我和二姐早有一番理论,我说你看啊,你们请假不扣工资,报销比例还高的情况下,多住几天院没准真能占点便宜。但对大多数劳动人民来讲,手停口停,报销比例一低,报销的费用还赶不上误工费,有什么便宜可占呢?尤其如果不是我这样自理能力超强,可以一个人住院的话,还得再加个陪护。

但确实有很多离退休老干部,有事没事去住几天院,输几天液,当做“调理”身体。

我对医疗系统有诸多不满,滥用输液、滥用抗生素、中药挤占资源,浪费了那么多钱,却不肯提高点报销比例。我那手术的刀头,不包含在手术费用里,甚至不在正常的交费领药流程里。医生手开处方,病人自己扫码付款,然后去诊室自取,手术的时候自己带到手术室。而这整个过程,都不会出现在住院的任何记录里。我出院的时候,医生只开了蓝岑口服液,已经算进了住院费,要去药房自取。我当然没取,心里感叹,这盒中药,以及千千万万其它进了医保的中药,要是能置换成那把刀头,那怕报销比例再低点,也算好钢使在了刀刃上。而现在,它被倒进了沟渠。

我刚入院时,本来心里想着,出院时从盒马买些水果送护士们,但被那天晚上的护士一闹,算了。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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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赫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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