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人类指南
人一定要体验新的东西。看新书,听新的音乐,玩新的运动,吃新的美食。互联网上重复的内容太多,每天看陈词滥调、老生常谈,很没劲,很空虚,久了会生出绝望感。
除了以上具体的东西,作为软件的思想观念也需常常更新。如今大陆政权虽叫“新中国”,实则早已不新。中国真正“新”的时代是自改革开放到2014年左右。现在的教育,只是一味巩固和重复老一辈的思想,旧得发臭了。西方社会其实更甚,更早就进入这种旧思想的轮回中(但大部分人同意应该给那些变异出新思想的个体保留部分生存空间,不入流,但也不扼杀之)。本文不谈政治,不谈太宏大的东西,只谈跟个人息息相关的新思想。诺兰的电影《盗梦空间》十分具象化地说明观念的影响,观念改变,行为可能180度大转弯,人格可能重塑。
有的观念真的是太保守,把所有从父母辈那里学来的东西都当块宝穿在身上。我不要这样,要破茧成蝶,把外面一层老皮脱掉,把死掉的细胞代谢掉。
要做到新,就要暂时丢掉三观。很多人常说“毁三观”,其实三观就是用来毁的。学校里学的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学生行为规范》就是用来违反的,《行为规范》还规定了不准谈恋爱呢,这怎么能遵守?从小不许谈恋爱,长大变成家暴男!人生就是要先去学校里学一套反人类的道德标准,再推翻掉。成长就是祛魅,把原来神圣的东西变成笑话,不必认真,不必杀死它,笑一笑就好。
以下是我对曾确信不疑的概念祛魅后得到的结果,我自诩某某“指南”,当然不是人人都认可适用。若不认同,你也可以嘲笑几句。
当然,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看似新的观念,其实历史上都出现过,只是被人遗忘,需要重新提一提。
1.关于聪明
旧观念:
聪明与否是人的属性,伴随人一生。
聪明或靠天赋或靠努力。
聪明可以用智商衡量。
极聪明的人能力强,能担重任,一般人做不了。
聪明的人一丝不苟,对待问题严肃认真。
新观念:
聪明是社交的产物,缘于人们相互恭维,缘于我们的情感需求。
聪明不是能力的直接体现,不能用数值衡量,聪明是一种说话技巧。
聪明并不伴随人一生,每个人都有极聪明的时刻,也有极愚蠢的时刻。
爱因斯坦和牛顿不一定比一般人聪明,据说爱因斯坦蠢起来连鸡蛋和手表都分不清。
社会标准规定了在一些领域取得成就能被称为聪明,而在另一些领域取得成就则不能。所以是因为某些人有能力胜任某些岗位,然后人们才说他聪明,而不是因为他聪明才能胜任某些岗位。
数学和物理学的公式推导也是一种说话技巧,就像聊明星八卦一样,这种技巧不难掌握,但并非所有人都对此感兴趣,更多人对聊明星八卦感兴趣,为什么不说他们聪明?这种对严肃学科和娱乐新闻的区分是从何而来?
真正推动科学进步的是信仰的改变,一个对好的信仰拥有极其精准的直觉判断的人往往能做出重大发现,然后人们会认为他很聪明。
智商和情商是密切相关的,理性和信仰也是。善于表演的人更聪明,爱开玩笑的人更聪明,懂幽默的人更聪明,不正经的人更聪明。
人最认真的时候最容易犯傻。
2.关于成功
旧观念:
人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在某一领域有过人之处。
要尽量避免运气因素的干扰,这样只要拼命打磨自己的能力,就迟早会成功。
一定要成功,成功很体面,失败很丢脸。
新观念:
人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开创了一个新的领域供大家去竞争,而不是靠默默打磨自己技艺的匠人精神。例如人们没有使用家庭电脑的需求之前,你把芯片做得再好也不能算成功,没人会在乎的。
没有绝对的刚需,很多需求是靠运气决定的,例如英国人不爱打篮球却十分热爱踢足球。他们就是需要观赏别人用脚碰球,而不是用手。很多需求就是这样无厘头,我们随机地为一些原本无意义的东西(货币、奢侈品、体育运动等等)赋予意义,这是人性使然。
需求是我们自己为自己制定的,因人而异,但也可能有许多人有同一种需求,若此时有一人回应了这种大众需求,那么他就大概率会成功。
是我们自己亲手把满足我们需求的人送上了成功者的位置,这不是单方面的强者施舍弱者或弱者推举强者,而是强者弱者双方的合作共谋。
合作意味着有人自愿放弃成功,而且这种人不少。
我们并不那么迫切地想追求成功,上进心是社会强加给我们的意志,我们需要承认自己其实很想当一个失败者,不丢脸的。
努力不是成功的必要条件,被别人承认才是。而你能否被别人承认,看的并不是你有多努力。学生再怎么努力打游戏也不会被老师承认。更多看的是运气。为什么学校不教打游戏而是教解数学题?没办法,打游戏不如学数学有出息,社会就是这样规定的,只怪你运气不好,爱上了打游戏,而不是学数学。
失败者造就了成功者,社会需要大量的失败者和少数成功者(精英)才能正常运转。成为失败者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动物是无法理解人类的需求的,因此对动物而言也没有成功和失败之分。成功与失败只是人类的游戏,我们常谈的“成功”是人类编造出来的概念,不是自然的产物。
3.关于阶级
旧观念:
资本家剥削工人,工人很弱小,哪怕有马克思主义指导,在当今中国也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工人运动,革命前途堪忧。
新观念:
阶级之间是相互合作的,哪怕剥削和压迫也是一种合作,自愿性远大于非自愿性。
哪怕受到严重压迫与剥削,依旧有很多不合作的方式,但人们并不愿意选择,因为那样意味着他们会失去自己处于受压迫地位时的利益。更保险的方式是用道德舆论压力迫使压迫者改变,这是弱者最有力的武器。
阶级没有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没有一个阶级的人会绝对快乐。
工人相对资本家的优势在于更自由,资本家的钱全部投入资本机器中,很难全身而退。看看马斯克的采访,因为担心不能同时救活两个公司而在镜头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可他当时手头至少有八百万刀的现金啊,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富人都是被绑住的,而穷人可以随时换工作跳槽。要善用这种优势最大化自己的快乐。
4.关于福利
旧观念:
多劳多得,向国家索取福利是贪婪的表现。
新观念:
多劳多得没有问题,但在分配所得时需要尽量把所有劳动都计算在内。女权运动敏锐地发现以前人们把女性在家庭内的付出视作义务,其实应该将其视为一种劳动,应该给女性特殊的照顾,例如产假、各种补贴等等。类似未被计算的劳动有很多,例如在互联网上网暴别人,被网暴者应该受到赔偿,例如老师把气撒在调皮的坏学生身上,坏学生承担了他的出气筒的工作,这些都是劳动。所有弱者,哪怕流浪汉,都在以这种无形的方式为社会做贡献。甚至只要我们的社会还有瞧不起弱者(妇女、小孩、农民、蓝领、低收入者、流浪汉)的思想存在,我们就可以肯定弱者必然会遭到歧视。反过来说,他们必然为歧视他们的人提供情绪价值(用来反衬强者的优势地位,从而更方便社会资源向强者流动),这份情绪价值就应该转化为福利支付给弱者。所有的精英都是被流浪汉,甚至被非洲那些穷苦国家的百姓举起来的,不仅在物质上,更是在精神上。所有富人赚到的钱,都必然有一部分属于穷人。这不是施舍,更不是穷人的贪婪,而是这个社会运作的规律所决定的,我们不完全是我们赚到的财富的主人。
所以福利是无条件的,问题只在于应当如何分配。
5.关于国家
旧观念:
国家关系到个人的身份认同。
国家是公民坚实的后盾,国家强大,出国都更有面子,有安全感。
国家是暴力机器,奴役人民。
国家由人民组成,要对人民负责。
国家是由人民缔结的契约,政府与人民都享有权利,也对彼此有应尽的义务。
新观念:
国家没那么重要,国家可有可无,到处漂泊的无国籍人士比你想象得要多。
国家是语言和文化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出现的副产物,是一种游戏形式,人聚在一起就是为了玩,没别的。
一个政权不是持续存在的,只不过寿命可能比一般人要长一点罢了,当然也有短命的。
政权倒台以后,并不必然会乱,所有政权都是在乱世中诞生,混乱自然会生出秩序。
所有政权的最初建立都是血腥的、暴力的、非正义的,因此所有人都可以有正当的理由推翻现有政权,当然也有理由维护现有政权。
到底要推翻还是维护,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和理由,在我看来都是同等合理。
重要的不是观点如何,而是看你怎么做。推翻一个政权要杀多少人,维持一个政权要杀多少人?当人人都关注这些具体的行为,国家本身自然就不重要了,只是一个概念,可有可无。也许一千年以后人类再也不以国家的形式组成团体了,国家这种概念根本就不会必然影响人的身份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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