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可以站上台上當講師!

Su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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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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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的時候,我好像曾經想過要當一個學者、教授,可以上台分享許多知識?我不記得了,因為後來沒有好好讀書,也沒個好文憑,怎麼可能當講師?

有回,朋友問我:「你既然會架部落格,要不要來教別人弄部落格?」

前陣子我突然想起這事,除了手作外,我的確當過「跟電腦有關」的講師,這算是我工作歷程中,極少數的學以致用了。但「部落格」這玩意兒,明明就在我離開學校五六年後才開始有的東西,而且「搞個部落格需要教嗎?」

就像大部分在數位時代成長的年輕人,常常會很受不了父母、長輩一支手機什麼都不會弄一樣,冒出那個問題:「what the fuck!講了八百萬遍還不會。」(好的,我也是那個有這種疑問的人。)

我部落格課中的同學們,全部都是年長我二十歲以上的中年人,別說「上網」他們連「開關機」都惶恐的要命,我上課的口頭禪是:「不要怕按下去會壞掉,那又不是引爆炸彈。」

大不了當機,大不了重開機,大不了上一步,大不了就重來嘛!

六、七零年代之前出生的人幾乎沒有這種經驗,東西做錯了就是錯了,沒有返回上一步的選項,除了「沒有上一步」這件事外,他們多半也沒有「執行指令的是或否或下一步」被詢問的機會,所以對於所有所有所有數位時代的每一個指令,都有一種恐懼,而且只要視窗跳出來,他們第一件事不是「閱讀視窗上的問題」,而是轉頭問你:「現在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讀完「彈出視窗」上的字,然後做出判斷。

但問題來了。大部分寫應用程式的人,完全沒有思考到「使用者」(受眾)是誰?要不就字太小,要不就是一長串字裡「沒有可以讓人讀得懂的訊息」,於是上課上到後來,不是在教怎麼使用部落格,而是帶著這些年長我二十來歲甚至當我父母或祖父母的中老年們,去學習怎麼搞懂那些應用程式的字詞以及該怎麼動作,成了一種電腦與人中間的解譯器。

比如說:

網頁空間和網址的關係,就像「房子」與「地址」一樣,一個網頁空間要被別人看到,是需要有一個網址,所以你不會只有買一個空間或是申請一個網址。

話到這裡就好了,不要再去扯網域是什麼或是伺服器。至於怎麼把它們串接在一起,有興趣的人會問下去。反正部落格本來就有免費空間提供的網址,除非你自己架。

*我想這也養成了我後來不論寫字也好、說話也好,盡可能去轉換「對方聽得懂的方式」來溝通對話。因為我知道,很多人聽不懂就會放棄溝通和對話!

但教「架部落格/部落格的使用」需要大量的講義,雖然中老年們的學習力也跟不上太多的講義進度,但我對於寫教材實在沒有什麼熱情,心裡覺得這樣誤人子弟,就沒繼續發展這個部分的課程。

*

第一次認識「社區大學」這四個字是在台北永和,二十多歲的時候發現「原來離開學校後還是可以當一個學生啊!」沒有文憑沒有壓力的那種,而且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課程去學習。我到社大上了文學課、日語課、水電課、木雕課⋯⋯但我得承認,我不是一個好學生,這些課除了文學課有上完外,沒有一堂課我有上完,關於「學習」,我多半都是自學,不懂就找人問,只問自己要的那個解決方法的部分。

等到我第一次踏上社區大學的講堂上,教的是手作。

從手工編一個飲料提袋、鑰匙圈、手環到讓我產出許多商品的絹印,社大的工作人員問我:「要不要來教個絹印從頭開始的課程?」這的確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課程,但礙於「場地」限制需要光線比較少的空間,一般校園的空間教室都太亮,所以只能帶著別一起「印」而無法做到從無到有、從曬版到印製成品的課程;而時間上大半也沒有人有空花完整的一天來學一整套絹印步驟。

後來我將自己的工作室打造出一個可以上絹印課的空間。但始終沒有太多的時間空下來好好規劃絹印課的課程:認識絹印、工具材料介紹、刷絹版、製圖、曬版、絹印。

每一個步驟都有手工技藝中與自身貼近的細節,你必須仔細、必須有耐心、必須等⋯⋯大概是我熱衷於手工的理由。

*

接著因為時常做些跟同志有關的商品來賣,也剛好有熟識的朋友在同志熱線,邀我去帶手作工作坊及「分享自己的生命經驗。」

起初,我還滿熱衷這樣的「生命分享」。平時寫寫字可以,但真的站上台上去有一種「我到底是誰啊我!我的生命根本不值得參考而且大部分無法忍受孤獨的人,會死掉吧!」的心情。

尤其是要去分享同志的心情,還有太多學術及文化研究的東西,講到末了都讓我感到心虛。特別是「怎麼面對跟家人朋友出櫃」之類的話題,老用「做自己」這三個字帶過,根本是不負責任的。

去了幾個大學心輔室辦的活動帶了幾堂手作後,我心虛得不想再參加任何「生命分享」這種邊手工邊分享的課程了。

最後我決定:我可以去教手作,但不要再叫我分享生命經驗了。

根本沒有人陪我度過性別認同的階段啊!根本沒有人管我要不要出櫃啊!我也根本不讓任何人管我要跟誰在一起啊!這到底要怎麼分享?)

*

網路世代最奇妙的是,也許你需要人脈,有時你也不一定真的擁有人脈,但別人就是會因為看到了什麼分享的訊息就找上你。

於是我的手作課程還有社工找上門,問我有沒有意願去過警局的少年隊陪下了課的孩子玩手工、暑假時每週去青少年輔導中心跟小朋友們做手工(每週玩不同的東西)。

到少年隊的經驗十分有趣。青少年們在某一個人生階段都有點怒氣,對年長的大人們都有點反抗和挑戰。去陪這些青少年們的人有我和其他幾個志工媽媽。孩子們對什麼最有興趣?我身上的刺青,但志工媽媽們會緊張的害怕我說出什麼離經叛道的內容,像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這種對話,而孩子彷彿想要知道「為什麼你可以!」

我常常靈魂出竅的看著大人小孩的內心掙扎與彼此對抗。沒事沒事,我才不會講出那種「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我只會說:「你喜歡可以啊!但你要完全對自己所有的行為負責。」(而且我的刺青都超美的呢!是很漂亮的圖喔!不用一定要刺滿全身或是讓自己張牙舞爪的。)

最後,這種由社工牽線的手工陪伴課,在一次需要我提供「手作相關學經歷證明」的要求下,斷然拒絕。(我都把市府發給我的感謝狀丟了,哪來的證明!大概也從小討厭學經歷證明這些東西而感到厭倦!)

*

最後一次上台講「不是手作」的內容,是被邀請長青學院教「拍照」,手機拍照。

「構圖」這事,也教不來,頂多就是教「工具如何使用」,拍照的美感教不來,構圖的角度則是必須多拍多看多變換角度,才有可能找到屬於自己風格的視角。

*

關於當講師這事,教手作是最有趣的,一來不用備課,二來手作有一種「不被規定和拘束」的自由,你越講究規則,越難放開心玩,也越容易限制自己。

而關於成為講師的收入大概是這樣:

教電腦這種時薪800~3200。手作不一定,有時收收車馬費,有時收「人頭」(一個人100元~250元不等,有時收一整堂的錢幾個人無妨,有時心情好、有交情就免費教XDDDDD,一年大概有三五堂課可以教。

——

疫情的這兩年多裡,因為社交距離以及我隱居的關係,已經沒有拋頭露面上課了。期盼解封的一日,再一起手作吧!

圖:20220416手作工具及材料,以及成品。Canon EOSM2

無法下班的接案人生45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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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line換日線。台灣高雄人。二十歲後流浪到台北工作七年後回高雄定居至今。從事接案工作十餘年。大多數時間從事的事都跟書和出版社有關。更多內容請看置頂關於我,或至我的個人網站:https://www.sunlinedesign.com.tw/,e-mail:sunline.liu@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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