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未许见，聊向梦中寻

有时候我会突然忘了，这到底是哪一年，时间跑到 2025 年，又或者回到 2023 年，但其实轨道一滑，还是在某个区间里，人的状态也绝非随着时间与过去一刀两断，产生这样的恍惚也情有可原吧。一种情感上的怀旧，而实际上在书写的时候，我没有一次弄错，我的身体已经记住了时间往前的动作。

因为写 N 年日记，相同的日子会翻到往年的日记，起码是去年的，于是发现，所谓日常，竟真的是在不断重复。回看去年今日，我的状态，甚至是我在做的事，有可能是同一件。人竟然能够在这样的漩涡中生活，日复一日。

但否则怎么能说是“日常”呢。我们所做的每一次冒险决定、对现有生活的审视，以及对未来的重新规划，都是为了跳出这个循环的怪圈。或者有的人就是享受这种重复和平静，因为惯性，均匀地转动着，这是一种必然，或者人类的本性——人类历史的惯性。

我写得很少了，我确实受到了一些惊吓，并决心改变自己的创作方向，将那些眼前最迫切要说的，先保留在自己的心里，最多写进日记，不与任何人分享，也不能与任何人分享。要等很多年，要等我们都祈祷的那种尘埃落定，我的秘密才有面世的一天。

人生好像就是从认识到有秘密不能分享的那一刻开始变得寂寞，我在经历第二次的青春。从好的方面来看，我现在的狂喜和失落都是真的，生活不会有什么东西真的如想象中像泡沫一样消失。只要不在头脑里发生，只要不去触碰虚构的危险，我就是安全的，安全地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暑假，然后迎接秋天的到来。那些日子都是值得憧憬的，并且不会有任何被打断的可能了，我的春夏秋冬，第一次属于我，不再和过去的人们共享。

但我时常怀念，怀念过去的人们，我想带来新的消息，于是我写下去。而且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从没停止过，我不知道停下来的生活要怎么过。除了这件事，现实的其他部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熔化，人们终有一天会目睹它倒塌，连成一片混沌的汪洋。到那时，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拥有什么。在失去以前，我们穿行人生，相对地把死亡推远。

想起古人分别，约定归期：多则三年，少则二年，已是肝肠寸断。现在我们看来却是短暂的，三年飞速而逝，我甚至可以回溯到五六年前，种种情景竟还像是昨日。我看过一些对时间的讨论，为什么越长大，时间过得越快。答案是，小时候拥有的年岁少，比如说七岁，一年就是已有人生的七分之一，但如果是二十五岁，一年就是现有人生的二十五分之一……这种感觉竟然是可以量化，准确看到数字变得越来越小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发现，而且它充分地强调了用现有的时间去感知——那就是时间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变化。

至于这个标题，实在太久远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从哪里读到的古诗。我恍惚间觉得可能也是两三年前写下了它，然后未来某一天打开，就决定在旧的空白里写下不算新的想法，甚至有可能是和写下诗行时的心情一样，日常就是这样重复。让人随时可以回来，也能随时离开。

2024 年 8 月 22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