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ch a trip
一定是有什么极其美丽且永恒的东西,让我频频重回这里,像一种重度成瘾,也像鞭子的抽打。怎么回避目光和眼神,我克服不了发完邮件不敢看回信的这般小小的顽疾,而这个人划桨的神态却仿佛这个世界他再也不需要其他人。
闭上眼再也看不见同样的风景,睁开眼世界是一如往常的荒凉,但仔细一看 (比如身在密林中你需要涉入层叠的树叶之后,拨开那些你比拟出的遮挡物,(因为有时候遮挡物根本就不存在)才能开始接近森林的逻辑与本貌)细节里有那么多褶皱与纹理,每一处枝桠都有可能产生新知或误读,但若不这样前进,腿就会锈掉,头就会坏掉,试想一下压根就迈不出步子的感觉,抑或是头脑被蚕食掉不再作用的感觉!我明白记录的局限性,就像相机永远还原不了眼睛看到的色彩,书写也永远追赶不了脑海中的电波,我们总在看着一些东西消逝,但仍在不断留下什么,尽管知道这种留下终有一天也会逝去。
如果记忆还可靠的话,首先出现的像古埃及女人般的脸,侧脸,走马灯一样巡回交替,在许多光斑铺陈出的背景上;再就是会飞的马,棕马,皮肤光亮紧实而鬃毛不密(仿佛多了这些鬃毛就会给飞翔增添阻力,抵消一点自由的滋味);有很多飞萤向我扑来,我的脸是它们的捕梦网?我分明感到有东西想来捉我。最后所有的图景都坍缩成像鞭子一样的光束(对,就是开头提到的鞭子),还是通常让我蹙眉的镭射灯一样的颜色,伴随着胸口一阵阵水波一样涌起再推开的感觉,我的呼吸节奏不再能计数,我尚能确定我很安全,只是日常经验在抽身而退(又是一种消逝感!)我不认为任何经验需要被重构,跌跌撞撞地摸索一下也未尝不可。于是我开始了笨拙地尝试。
我根本很难站立,下肢一软一软的,或许它们太疲累了(众所周知我对远行相当上瘾,对,就是开头提到的成瘾)。或许出问题的是重力?为什么总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完全可能是重力,重力失效了才会知道人不一定会上浮,也有可能下陷。我带着每走一步便下陷得越深的感受,开始了摸索,我发现我心中始终有一种意象,我想在目所能及的范围尽可能找到贴合意象的实存物,然后待在那里,长久地待着,直到下一个想站立的时分。我发现了对树所自然形成的环状结构的痴迷,它们总是像永恒的拥抱(至少比我的生命永恒),让我贪到一点庇护的滋味。
Forest could really trap me, but it also shows a way.
我是被庇护的。我做了孤绝的选择,我很甘愿。
ps. 偶遇了周梦蝶先生的《孤独国》,摘录一点局部
昨夜,我又梦见我,
赤裸裸地趺坐在负雪的山峰上。
这里的气候黏在冬天与春天的接口处,
(这里的雪是温柔如天鹅绒的)
这里没有嬲骚的市声,
只有时间嚼著时间的反刍的微响。
这里没有眼镜蛇、猫头鹰与人面兽,
只有曼陀罗花、橄榄树和玉蝴蝶。
这里没有文字、经纬、千手千眼佛,
触处是一团浑浑莽莽沉默的吞吐的力。
这里白昼幽阒窈窕如夜,
夜比白昼更绮丽、丰实、光灿。
而这里的寒冷如酒,封藏著诗和美,
甚至虚空也懂手谈,
邀来满天忘言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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