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聊 年前尾牙

很多企業都有慣例舉行尾牙。當了19年社畜，僅參加過三回公司尾牙。

2018年11月毅然離開那家公司成為自由工作者，用了一年時間沉澱，努力寫作、寫歌、閱讀，還有學會靜心與自己相處。2019年除了少數接案工作需要外出，幾乎都在家裡。13個月時間寫好二十多首歌，完成20首，學會剪輯影片，將影片上傳YouTube，就單純想保留些生活紀錄。

我離開那家公司後，陸續有些人也離開了，終於在今年無論在職或離職員工，一夥人攜家帶眷二十多人齊聚一堂吃飯，連前老闆的姊姊弟弟都來，唯獨沒邀請前老闆。離開後，有人自己開工作室，有人當起外送員，有人跳槽另一家公司持續同樣工作，總之員工間的感情一直都好，以前一起工作培養出來的默契還在，對前老闆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也在。

聊著彼此的現況，突然學妹說，我兒子去年走了。我瞪大眼睛注視她一會，然後才說：「也好，緣分已盡。」學妹夫妻倆終於可以迎向新人生。這孩子出生時因為腦部缺氧太久，成了腦麻兒，一出生就進了加護病房，之後成長情也坎坷，連坐都無法坐，幾乎都只能躺，經常進出急診和住院，大大小小感染不斷。小時候還能照料，孩子越大脾氣也越大，重量越來越重，一個人已經無法照護，學妹還得請個外傭幫忙。十七年，這孩子存活世上的時間，對孩子對父母都是磨難，學妹因為這個孩子，不敢再生第二胎，現在只能說彼此緣分盡了。看著學妹如釋重負的淺笑，我知道她完成一樁心願少了心頭罣礙，畢竟最怕是自己比孩子早走，即使像是心底刺了針，拔出後還會痛會流血，但血會慢慢止傷口會慢慢癒合，數月來心底還是小小欣慰的。

另一位同事和他老婆已經申請準備移居澳洲，她老婆有澳洲公民，想在孩子能就學時就回到澳洲生活。這一回的相聚之後，或許難再聚集這樣多同事有說有笑吃吃喝喝，還是略有感慨的。

另一位同事問我是不是染了頭髮，我說現在少見人，早就不染頭髮了。這自然髮色還滿好看的，白髮白的夠均勻，一整頭看起來就是帶銀色光澤。這真是遺傳，看過祖父照片(造我出生前就去世)，才六十多歲就一頭均勻白髮，而我外公也是少年白頭，那頭白髮真的是均勻閃亮，或許幾年後我自己就會這樣吧，那樣我就更不想染髮了。回想二十多歲時追求多變，即常染髮改變髮色，甚至想要一頭白髮而漂色，漂髮極傷髮質，而且黑髮漂色後並不會是白色，反而是淡金色，實在是太費時費工了，也不知哪來念頭一轉，進劇場工作後逐漸就不染髮，也因為改髮色造型品多樣且簡便，染髮就不是一個必然選項，離職後在家時間變長，更是不修邊幅，除非頭髮長到影響工作才會去理髮。

用餐兩小時，最後當然要以甜點和冰淇淋作結，與所有人道別後，順道晃進九乘九，想買些新的顏料回來或許再拾畫筆，但實在眼花撩亂，人潮太多自己有些暈眩感，於是空手走出門，回家鑽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