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信仰自由何去處？

約十年前，2008年，我聽說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德國集中營倖存者Elie Wiesel寫信呼籲美國猶太人不要去中國旅遊，以示對中國政府迫害藏民的抗議。那年，我恰好來到美國。我驚奇，中國西藏問題跟一個美國的猶太人有什麼關係？西藏，究竟發生了什麼？我Google了一下，很悲傷。所謂西藏‘騷亂’。而後，網路不斷傳來藏人自焚的消息，一個，一個，又一個.....我沒想到，我碩士論文寫的《美國牧歌》中越南僧人自焚的情節在我抵美後看到了。而且接二連三，愈演越烈。只是自焚者換了，抗議的對象換了。我隔著網絡目擊，五內俱焚。至2017年11月，見諸報導的藏人自焚者達150人，死亡126人。

約五六年前，我偶然讀到許博士一篇文字。他去西藏，去一個叫朗卓的自焚者的家。作為漢人，他要向朗卓的家人表達他的難過。他一路艱難，並沒能如願。他們快到目的地，但人們的恐懼、敵意和憤怒迫使他和好心的司機逃離。前去途中，他曾在一個退休鄉黨委書記的家落腳。他家的廚房神龕供著不知名的活佛，二樓走廊角落貼著一張圖畫，上面是中共四代領袖和當時9常委頭像。許博士去朗卓家的遭遇讓我痛哭失聲。漢人與藏人豈不是同命運嗎？所謂漢魔，豈只是漢魔呢？而許博士描述的這位藏人退休幹部家的擺設卻讓我疑慮，這算什麼呢？這是個人信仰還是被迫影響？

不久，遇到一位有佛緣的訪問學者，我們談起這個問題。他吃驚於我的無知。他說，在西藏，中共領袖像進入寺廟已經不是新聞，已經很多年了。我啞然半天，木木地問：‘中共不是無神論嗎？為何要把領袖像進入寺廟，不倫不類？’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

那時，我以為西藏特殊，藏族特殊。不久，又得知新疆特殊，維族特殊。家庭教會特殊。而後，舉國沒有不特殊的宗教團體了。去年聽聞佛教道教基督教各路神仙學習xx大。今年，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在發生。天主教牧師身穿軍裝走長征路，基督教佈道會大屏幕上十字架兩側張貼習毛領袖像。許多制服人公然站立教會監視。神聖之地，荒誕之極，屈辱之極。斯文掃地，尊嚴掃地。

黨與國不分，政與教不分,教與教亦不分。所謂亂，不是各自為政而混亂，而是無處不在的一如同癌細胞，整齊劃一地肆意擾亂污染著多中的每一個。一與多無邊界無禮節無法度。腐敗的絕對權力侵蝕每一個細胞。

中國，還有一寸未經權力污染的宗教信仰的淨土嗎？宗教信仰自由何去處？當前宗教信仰自由之狀況距離毛時代破四舊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還有幾步之遙？而這兩者，又有何本質區別？如果有，前者是物理性滅絕，後者是物理性侵入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