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来,痛苦就会过去吗?| 我的解放日志01

三月初的一個夜晚,在六樓的天臺上,我坐在一個被房客遺棄的舊沙發上,聽著耳機裏的朋友A和朋友B聊天,時不時加入。
我們仨都是江西人,念了省內的同一所大學,我比她們大三、四屆,因為深度參與過同一個機構的活動,我們彼此認識,並將友誼持續至今。
身為女性,我們30多歲,都未婚未育。我2023年從香港碩士畢業後,一直在探索事業方向,至今還未有安定下來的工作;朋友A一年多前從傳統行業離職後,一直未找到滿意的全職工作,現在做著幾份兼職工作;朋友B去年去了歐洲一所大學開始了博士的學習,但專案資助金申請一直不順利。
聊天中,朋友A問了朋友B一個問題:她是怎麼一直以來都那麼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去留學呢?聽到朋友A的問題,我很有同感,因為在過去的兩三年,只要有機會,我是一定會問別人類似的問題:你為什麼做你現在做的工作?你是怎麼知道你想要做這個工作的?
我和朋友A遇到了相同的挑戰:在這個人生階段,我們在我們的人生中迷路了,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卡住了,但又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脫困。所以,一旦遇到個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的人,對我們而言,簡直就如救命稻草,得緊緊地抓住,問個明白,不放過一絲一毫能夠啟發自己的線索。
朋友B說,當她年紀還小的時候,每當她聽到她爸爸說起誰家的誰去了外國之類的八卦時,小小的她就充滿好奇:外國是哪里啊?為什麼要去外國啊?我將來能不能也去外國呢?她認為,正是這些早期的經驗,讓她對異國一直很嚮往,並對人類學產生了興趣,進而指引著她不斷地選擇了往外走的路,從江西到香港到歐洲。
朋友B的回答,讓我和朋友A共同想到了“內心的聲音”這個詞。我和她或多或少都有過類似的體驗,當面臨著一些選擇或者想要做一些事情時,我們會感受到有一個“內心的聲音”在指引我們做出選擇或者是否行動,只是大部分時候,“內心的聲音”都像是被悶在了什麼東西裏面,只能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不是很清晰,但我們都知道,那個“內心的聲音“就是朋友B所說的指引。
有了"內心的聲音"的指引,就像海面上夜行的船,有了北極星的指引,就不會迷失方向,總能朝著目的地而去。所以,對我和朋友A來說,當然也包括朋友B,在我們當下似乎“卡住”的人生階段中,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去把悶住“內心的聲音”的層層障礙給撕掉,讓“內心的聲音”清晰的被我們的心聽到,並指引我們有勇氣和能力向前走。
那如何撕掉那層層的障礙呢?
2月在老家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本書,書名叫做《給內心的小孩找個家》,開篇序言是這樣一句話“一個人找不到內心的家,一輩子都不得安寧”,當時看到這句話,只覺得真是好惡毒的一個詛咒!但又的確是因為這句話,讓我一口氣讀完了這本書。
2024年底到2025年初這段時間,我先後從兩位我很尊敬的姐姐那兒得到了相似的祝福,她們都祝福我在這個世界上找到屬於我自己的位置。我當時很不解,為何兩位彼此不認識的姐姐,會幾乎同時給了我同樣的祝福呢?
讀完《給內心的小孩找個家》,我有點明白了,她們一定是在某種程度上看到了我的痛苦,她們也許曾經經歷過類似的痛苦,明白要消解這種痛苦無法假他人之手,唯有本人讓痛苦無數次的穿過自己,直到找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後,才能以愉悅抵消痛苦,達到內心的平靜。
找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和讓“內心的聲音”清晰是同一個人生課題——去認識自己,接受自己,相信自己和愛自己。
過去兩三年,我已經逐漸清晰的感覺到,那個“內心的聲音”其實就是我真實的自己,30多年來,這個真實的自己,也是《給內心的小孩找個家》中所說的那個內心的小孩,被我關在幽深黑暗的螺旋地下室裏,要把它帶上來,帶到陽光下,這不是一趟容易的旅程。
我過去一直回避去那個地下室,是因為我害怕去面對真實的自己:那個灰頭土臉的自己、固執死板的自己、自卑的自己,脆弱的自己、陰暗的自己、嫉妒的自己、怨恨的自己、逞強的自己、渴求愛的自己、失敗的自己,比不過他人的自己,醜陋的自己,不完美的自己......
但這次,我真得很想看看真實的自己是怎麼樣的,很想給真實的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因為我明白,唯有真正接受了真實的自己,我才能擁有相信自己和愛自己的勇氣和力量,才能無所畏懼地在迷霧中前行。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打開地下室的門,即使恐懼,也要邁出第一步。
寫下來,痛苦就會過去。
這是二月份在老家的時候,看到的一本書的名字。我決定用這句話來做#我的解放日誌#這個系列正式開篇的第一篇的題目,但我加了一個問號,因為現在的我也不知道,當我把接受真實的自己的過程寫下來後,痛苦是不是就會過去?
不知道,先寫下來吧,我需要寫下來,為自己寫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