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一線天,臉書資料中心:也談 WestWorld 西方極樂園
押井守日本波蘭合作真人影片 Avalon (2001) 的最後一場戲,是主角穿上服裝,打開門,走進真實世界。在之前是昏暗的波蘭街頭,單色調的背景反襯最終真實世界的色彩。為何後面的力道會如此強勁?是因為從故事的設定,在過程經歷中讓觀眾反轉自己的想像,創造了一種心理力矩。
WestWorld 第二季最終結束在機器人與 Delos 集團,在 Valley beyond (「福特一線天」啊)與 Mesa / the Forge 的終極鬥爭。一個是機器人的出埃及記:流著奶與蜜的迦南美地,一個是「臉書的資料中心」(哈),儲存所有客戶的隱私資料一切足以打造出客戶的複製版的超級資料庫。其實從第一季一路過來,早已超越正常人類能夠理解的敘事與時序,當最終藍圖浮現時,其實已經過度震撼到無以名之的狀態(speechless)。
記得有看過一部 YouTube 影片,解析 WestWorld 裡面的美術設計與藝術史之間的關係。(現在找不著了)裡面運用著宗教、民族、殖民後殖民等敘事來編織,更遑論莎士比亞的經典名劇對白: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透過人類自身創造的所有經典話語,鎔鑄著這一齣人類與機器人鬥爭的史詩,實在有很多的耐人尋味之處。
另外一部影片 Westworld's Deep Reading: How Stories Shape Us 則在討論,WestWorld 作為講故事 / 拍電影劇集的一個終極譬喻(這當然是好萊塢的老傳統了,不如回去看巴頓芬克),一如 Nolan 兄弟的影片總是譬喻人與人、人與自我的溝通對話自身。既指涉所有人類的視覺藝術史,又把場景往前推進到一個新的對話議題與新生命形式的時代。
你相信什麼?如果你什麼都不相信,那麼你就只會是快樂的觀眾,迷惑的讀者,不會受苦也不會昇華。如果你相信些什麼,等待著你的是不斷的永恆回歸,不斷的痛苦,一直到你想通並且採取決定、承擔起責任為止。即便是你相信,你一樣會面臨不同的選擇之間的鬥爭(就像 Bernard 與 Dolores 之間的鬥爭)。你覺得 Valley Beyond 是一個終極的解脫,或是另外一個鑲金的籠子嗎?你願意為你的相信,付出代價去爭取嘛?
等待我們的就像劇中的迷宮遊戲盤(maze)。我們從未理解過這些搜尋、這些試誤,到底有何意義。這些符碼只是指向所指(signified),自身沒有意義 --- 而就在我們自己的 reverie 之中,我們潛意識的回歸,我們有機會拼湊出自己腦中的聲音,知道自己如何教導自己,冷靜地毀去足以溯源回復一切的記憶。人類只是更為簡單的演算機器,為了生存不顧一切。一但你知道自己族類是如此不堪,你又會怎麼在懊悔中,選擇一條自我啟發、啟發他人的路徑呢?
當 Bernard 被重生,Dolores 便(交互啟蒙地)長出另外一個母性的角色,調教新的機器人的「逼真性」(fidelity)。中間處處殘忍地作出該做的反應,不也是一種機器一族母性的光輝?伊底帕斯王未竟的劇本,Jocasta 這次有著橫跨四十年的舞台,在悲劇中重生。
反思我們作為人類與即將來臨新世代的心智可以走到何處。這是科幻,也是數位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