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07 |七日书(1)
我是一个对“地方”没有太多情结与眷恋的人。但如果在中国选择一个城市当作我的安身立命之地,我还是会选择除了家乡外,我停留时间最长的城市——上海。
从18岁到25岁,我人生中最宝贵的青春,其中上海所占的分量超过了5年。在过去的7年里,上海无疑是最重要的城市主角。
作为一个出身中国北方四线小城的“小镇做题家”,在大学志愿书上违背父母的意愿,划掉北京,天上我所知道的所有南方城市,是我17岁的我能够做的最叛逆的事,即时当时我们彼此陌生,我甚至不知道上海为何被人称作“魔都”。
学生时代的我靠着一点小聪明和父母的支持,拿着微薄的奖学金和打工工资,外加生活费,不用考虑房租的压力,在上海过得可以称得上是快乐(只不过期限是2022年之前)。这座城市的五光十色轻易折服我,我沾染上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群的气味,网络上、现实生活里,居然也有样学样地当起“文艺逼”,我训练自己使用豆瓣,搜集博物馆美术馆的展览信息,网盘里塞满旧电影资源,上影节年年不落,积极买票做大光明里睡得最沉的观众,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更“上海”更“小资”。零花钱和伙食费贡献给电影票和书费,精神生活饱满的代价是,我很难在其他方面再大手大脚花钱,所以不得不发掘性价比高的吃食和衣物,尽全力让自己在上海显得不那么寒酸(身边家境更好的朋友却羡慕我会淘,总是能买到物美价廉的东西)。离开校园后,继续在上海生存,变成了痛并快乐的事。乐的事一如既往。痛的是无法自力更生经济独立,成为啃老的“沪漂”。
前面写了许多,我只是想说,上海对我的影响实在太大,她的做派、观念、思维方式和所谓“海派”精神,几乎构成了我全部的性格形成期。我无法想象,如果我的生命里剥离“上海”的部分,我应该如何继续存在。如果要和这个地方说再见,我也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的。
2022年被封在学校宿舍里的那个春天,我曾经畅想,自己在毕业的夏天,要穿着学士服和朋友在茵绿的草坪拍照,要做一次“上海影展”胜地巡礼,去南京西路的大光明电影院,买一袋国际饭店的蝴蝶酥,和大光明的招牌合影。可惜22年五月份的夏天,现实击碎了我所有的畅想,我对我的学校没有感激,只剩恨意。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离开学校,离开上海,离开这个赋予我性格,给我痛苦和快乐的地方。因此,2024年9月,我虽然再次回到上海,却迟迟没有完成我的毕业畅想,因为有一部分的我,碎在了2022年春天的校园里,带着口罩,等待着审判。
如果真的要离开这里,我想我还是会回到学校里,和学生时代积累的幼稚恨意做个告别,完成三年前未完成的“圣地巡礼”。希望我能放下不甘和委屈者心态,继续寻找下一个栖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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