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中的神的儿女(4) 情人節的禮物 我永恆的愛你

某年的情人節，那時 我手裏拿著一束漂亮的花正要帶回家，就聽見有人喊「德希。」 一回頭，看見柯修女和我另外2個可愛的同夥坐在後面。所謂的‘同夥是’同屬於一個祈禱會的成員。他們告訴我弗洛娜的老公傑夫快死了，這幾天大家都在為他祈禱，也儘量多去看望他。說起弗洛娜，我心裏不由得嘆氣：

傑夫患癌症多年，吃飯呼吸都要靠管子。弗洛拉為救老公拼了全力。爲此家裏一貧如洗，負債累累。她倒処向人借錢，人也憔悴不堪，有一次她向我家寳儸要求幫忙。我同情她愛夫如此，如果是寳儸，我該如何是好？我記得那次，她說起她的情形，她不哭，我倒哭。於是我們家寳儸心酸酸地捐了他的積蓄，傑夫一次的手術費用，這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但現在，無論弗洛娜如何得盡力，傑夫都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2人都不過40多歲，那麼年輕，而且也沒有小孩，傑夫這一走，弗洛娜要來怎麼面對以後的孤單生活？

嘆息了一聲，我們幾個人一起去看望他們，在鬧市區走了一些時候，進入小巷內，在一座普通民居的門口。我們見到弗洛娜，她不像我想象中的纖弱，憔悴，而是平靜而強壯。我說：「弗洛娜 你看起來不錯。」她說：「我照顧傑夫，必須得強壯，所以我盡量多吃點東西。」 我把手上的花替給了她：「代表傑夫送你。」她笑了。

我們又進到裏面，只見那是一閒只有幾平米的房間，東西好簡陋：​２​張小桌，傑夫的病床，以及一張更小的沙發，可以拉出來儅床的那種。看來弗洛娜每晚都睡在這裡。現在傑夫正躺在床上，身體消瘦卻很乾淨，只見他雙目緊閉昏睡著，從脖子上插著的呼吸管發出呼呼的聲音。他的下身接著另外一些管子。弗洛娜儘管把房間弄得很乾淨，但我一進去，還是被裏面的怪味弄得想吐，於是趕快用手巾捂著鼻，但又覺得很沒禮貌，又趕快放下手巾，一看旁邊的柯修女，表情平淡，甚至握著傑夫的手試圖和他説話。但傑夫在昏迷中，說不出什麼話來，弗洛娜說：「本來我今天還要上班，但因爲是情人節，傑夫喜歡我陪他。我就留在家裏了，你們來時，我剛把一切清潔好。」 接著要試圖把傑夫弄醒，：「柯修女和德希他們來看你了。」 但傑弗不動彈。我說，「沒關係讓他睡吧」 弗洛娜說：「他這幾天好痛，今天我不得不給他吃嗎啡。」我問：「你上班去了誰要來照顧他？」 「他姐姐請了一個鐘點工看護來幫我，可我白天上課，晚上還要看顧他，而且他的衣物床被我都得找時間洗好，我現在最差的就是睡眠了。」「還好，你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不是很疲倦的樣子。」「我縂在祈禱，求天主給我力量來照顧傑夫，天主真的很看顧我。」她說

「這是你傢嗎？」「不是的，是我們租的房屋，就這一小閒，本來只說住2個月而已，現在都超過半年了，這裡離我工作的學校，離醫院，教堂都很近。我們的傢去年12月被颱風毀壞，那時水都進來半腰了，幸好我們不住在那裏，否則我不知道怎麼才把傑夫搬的出來。而我現在也不可能去修理那房子。」 「沒關係，以後再説吧。」我這樣安慰她。接著傑弗醒了，嘴張了張，發不出聲音來，而弗洛娜彎下身來在他耳邊說了許多要求，終於傑弗點了點頭「。他要小便」弗洛娜說，於是拿了小便器出來接在那裏，房間很小，我們只得側頭迴避。但病人許久還是解不出小便來，此時他劇烈的咳嗽起來，一些膿血痰從呼吸管裏噴出了老遠。我看著忍不住惡心的皺眉。但弗洛娜卻很心疼地忙為丈夫擦拭，臉上沒有半分的嫌惡和不耐煩。真的，這就是或好或壞，或疾病或健康，或貧窮和富有在一起的夫妻，這樣的誓言不只是一句美麗的話 。今天，情人節，我看到了這對夫妻在艱苦中，患難中，怎樣活出他們的愛情，弗洛娜對現在再沒有風度儀表只有病入膏肓，形容枯槁的傑夫如何地不離不棄，一往情深。

弗洛娜給我看傑夫寫給她的情書，不能說話的傑弗在紙上只寫了一句話「弗洛娜，我永恆的愛你。」

傑夫終於走了，他完全走出了我們的視線，也離開了那個衰弱病痛的身體，去了天堂，這個地方活著的人不曾見過，但人不見過的東西，未必它就不存在。

其實我對傑夫知之甚少，只感動於他和弗洛娜鶼鰈情深。週三晚我們聚在一起為他祈禱，傑夫的姐姐和他的好友在祈禱會中分享傑夫一生的經歷。他們都不忌諱地說傑夫青少年時期曾經吸毒，是位曾讓父母痛心而無奈的人。傑夫的大姐說他從小愛冒險，做事很超前。他8歲時就私自和漁夫們一起出海一週，讓父母不知道他的去向。17歲時他種麻櫟花納（一種鴉片似的植物），父親發現後氣憤地扒出來把它們扔進大海，傑夫等父親走遠後，跳進海裏拼命遊又把被爸爸扔掉的麻櫟花納找回，重新種上。年輕時候的他就是這樣做事倔強不服管教，這也難怪他正當盛年卻患上了癌症。

他在26歲加入FOCOLARE （瑪麗亞之城）那是他一生的轉折，從此他洗心革面，生活的中心轉向了天主。細節我雖不清楚，但相信裏面也充滿了掙扎，誰都知道一個吸毒的人要擺脫毒癮的控制，難啊！但傑夫做到了。之後，他做了FOCOLARE的宣教士到非洲去宣教。有一次他們被非洲的恐怖份子抓到，並用斧頭砍頭，他前面的好幾位都死掉了，到他時，當他閉上眼睛想：「我命休也⋯⋯但砍下來的斧頭卻是刀背那面，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我的脖子，真是好險啊！那個恐怖份子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殺我」他說。以後他從非洲回來，住在自己的家鄉。這時他的工作是輔導FOCOLARE會的青少年。還有誰比他更勝任這份工作，更熱心於孩子們呢？鑒於他也有過桀驁不遜的少年時期，他真的懂孩子的成長過程。在祈禱會上，好幾位他輔導過的孩子分享時，都叫他傑夫爸爸，感念傑夫對他們的愛和教育。

我對弗洛娜說：「我很佩服你敢嫁傑夫這樣的人。」她說：「其實當我遇到傑夫時，他已經是一個很好的人了，非常的HUMBLE （謙虛），很替人著想，是一個有很多美德的人。我們結婚8年，他從沒給過我任何的麻煩，而且他幫助我靈魂的成長。」 弗洛娜 和傑夫都是大齡青年，30好幾才結婚。結婚4年後傑夫被發現有癌，接下來的這4年與疾病的鬥爭，直到傑夫走到生命的盡頭。弗洛娜不知道陪著傑夫受了多少煎熬。但是真正的愛情就是這樣，我愛你，我陪著你經歷痛苦，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傑夫，我想對你說：「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蒙恩的罪人，是天主的愛給了我們重生的機會，活過一生，在愛中，在對他人的付出中，我們也發現了生命真正的意義。」親愛的弟兄讓我們在天堂重聚，那時再聆聽你優美的吉他和你的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