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租屋看奇怪的英國人

英國大學宿舍的規定

在英國求學時，外籍生總為住宿問題所苦。能住在學校宿舍，最是方便，但僧多粥少，即便這學期有宿舍住，下學期也無法預期。加上英國保護租屋人的法規，即便確定下學期分配到宿舍，但不准連住，學期末都得搬出宿舍幾天。

搬出宿舍的那幾天，如果有朋友的，就打擾朋友；如果沒朋友但有錢的，就出去旅遊；如果沒朋友也沒錢的，就窩在研究室或實驗室；如果連研究室或實驗室都沒的，只好流落街頭。幸好，在英國讀書的幾年，還沒淪落到流落街頭的局面。

搬出宿舍的這幾天，最麻煩的就是日常衣物及鍋碗瓢盆。由於學校未提供儲物空間，因此這些家當都得打包帶走。這些家當不好帶到借宿的朋友家，更無法帶著一起旅行，因此只好放在研究室。我的研究室，除了我還有一位英國的研究員，期未有幾天，他都得忍受炒鍋的油耗味及電鍋的焦臭味。

學生家庭式公寓

有一年學校宿舍額滿，只好在校外學生社區賃居。那是個家庭式公寓，有個人房間但共用浴廁廚房及客餐廳。我住的那戶有個生物所的英國男學生N，很年輕，一路從學士、碩士直攻博士。他長得白白淨淨，非常斯文有禮，也非常好學，常看他拿著書在廚房做飯吃飯。

剛開始大家很客氣，公共區域維持的很乾淨，也沒人大聲喧鬧，還很慶幸遇到一群好室友。但不到一星期，廚房流理台上開始出現泡著水的髒鍋具食具，經過觀察，原來就是這位N老弟的傑作。

更奇怪的是，這位N老弟好像永不缺乏餐具似的，鍋碗瓢盆越堆越多，甚至有些開始發霉發臭。一直要等到有人向他抗議，或他發現已經沒餐具可用時，才會動手清洗。這樣的惡性循環週而復始地重演，N屢屢向大家道歉，但依舊我行我素。

有一次，我到儲藏室拿吸塵機，剛好經過N的房間，他沒關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房間裡的情形。他背對著門，正坐在地上修理一台舊打字機，床上地上散落著一大堆工具、報紙、書籍、碗盤及糾結一團衣服；房間一角還有兩大袋看似從洗衣房拿回來的鹹菜乾。桌上椅上也堆疊很多雜物，不小心碰到可能就會跌落下來。

我猜他平常可能就是踩踏跳躍在這些東西之間，只有特定情形時，才會推開或踢開這些東西，騰出一個「淨空」的空間。這也就難怪，為什麼他總是在公共區域看書，而不在他的房間，因為找不到一個可以坐下的地方。

學生雙人套房宿舍

後來，搬回學校宿舍，分配到與英國女孩M同住在有獨立個人房間但共享廚房浴廁的雙人套房，她的情況也好不到那去。

我們都做飯，但很少看到她洗碗盤，也從未見到她在流理台或水槽裡留下鍋具餐具，令我十分納悶。直到有一天，清潔工進行每周一次的例行打掃，打開她的房門，我正好經過要去洗手間，才發現窗台上疊了好幾落的碗盤刀叉，幾乎遮住窗子的大半，地上桌上也放了好幾個用過的鍋子，原來廚房裡她的餐具全都跑到她房間裡去了！

我們的房間不大，窗台下就是床，床旁邊就是書桌。一想到她睡在床上，右邊窗台上是有著食物殘渣的碗盤刀叉，左邊書桌上是發著臭酸味的鍋子，真不知道她怎能睡得著。

不僅學生如此，一般英國人也好不到那兒去。有一次去一個老師家作客，老師家的裝潢、家具及餐具都美輪美奐就像雜誌裡面一樣，廚房裡面也有各種時髦新穎的家電，用心布置的花園更像是電影裡的夢幻場景。

飯後我自告奮勇地幫忙收拾洗滌餐具，師母很客氣地說，放在洗碗機裡就可以。一打開洗碗機，一陣令人作嘔的怪味衝出，原來洗碗機裡已經有一堆數日未洗的餐具！

我這才想起，為何英國賣場裡販售的鍋具總是一套大大小小五個，刀叉餐具一套二三十件；而且打折的時候，幾乎人手一套或兩三套。也幸好英國地處溫帶，沒那些噁心的蟑螂、螞蟻、蒼蠅或老鼠，否則這怎麼過日子。

你說，英國人奇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