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寶龍說了什麼？為什麼澳門人應該關心？

5 月 24 日

夏寶龍在澳門期間作了密集的視察，也講了很多說話。這些說話包含了豐富的信息，其中一些內容更是闡述了中央對澳門的管治思路，將會直影響澳門人的生活...

作者：房間裏的人（社科研究者）

中央港澳工作辦公室主任、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主任夏寶龍剛剛結束了在澳門為期七天的調研。夏寶龍並不是第一次到澳門，中央高官到訪澳門也不是第一次，然而待了這麼長時間的，印象中在回歸後還是第一次，據說是因為2月份在香港也待了7天，港澳同為掌上明珠，要「一視同仁」。

夏寶龍在澳門期間作了密集的視察，也講了很多說話。這些說話包含了豐富的信息，其中一些內容更是闡述了中央對澳門的管治思路，將會直影響澳門人的生活。這篇文章就是把其中我認為較為重要的內容，拿出來作更細緻的解讀。

由訪問到調研

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官方新聞稿如何報導夏寶龍此程的目的，可以見到澳門新聞局使用的是「考察調研」。而十四年前，當時還是國家副主席的習近平到訪澳門時，使用的是「考察訪問」。

根據王糿光和樊鵬在《中國式共識型決策─「開門」與「磨合」》裏的講法，「調研」是領導從體制內走出體制外，了解民意的基本手段之一。同時因為中央和澳門是上下級的關係，因此由「訪問」變成「調研」也意味著，一方面強調了上下級關係，另一方面上級很忙，當然不會沒事隨便到下級調研，目的因此是考察下級的工作。這點特首賀一誠也給予了確定。

由此官方終於公開確定了中央現在使用對待中國內地地方政府同樣的「幹部績效考核」方式來評價澳門政府的工作。我幾年前還是疫情的時候就已經指出過，賀一誠是按中國地方政府的邏輯來管治澳門，因此這點倒沒有令我太意外。

只是有了這種制度化的委託─代理關係後，中央對澳門的表態就變成了具有約束性的命令，由此可以更好理解澳門政府的具體行為，澳門人也能更好的預期未來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

琴澳一體化和國際大都會

這裏我挑選兩個我覺得比較重要的中央命令來進行解讀。

第一個是澳門和橫琴的協同發展。在《明報》5月20日的報導中有這麼一段：

「對於澳門全國人大代表何麟引述夏寶龍明確指出橫琴屬於澳門，賀一誠回應說『是一個概念』，指出橫琴和澳門一體化就是『一線放開，二線管住』，強調是中央給澳門的明確指示」。

這裏重要的不是如何理解「一體化」，而是中央要琴澳一體化的目的是要澳門繼續搞四大產業。這意味著澳門政府未來的一大挑戰，是如何在維持目前負擔頗大的社會福利支出不減的情況下，把更多資源投入到自己力有不逮又前景未明的新產業之中。

另一方面，一體化也會重新調整澳門人的生活空間和消費模式。對於澳門的中小企，它們則可能要經歷一段比較痛苦的調整時期，北上消費的情況只會越來越普遍。其次，對於少數有能力有想法的澳門人，一體化也許會為他們帶來新的職業機會，解決在澳門無法找到對口工作的悶局。

最後，一體化也意味著澳門政府會更多應用和中國地方政府類似的邏輯進行管治，並和澳門既有的雖不民主但有一定自由的既有社會規範產生張力，疫情時澳門人已經體驗過的全民核酸(運動式治理)、最近引發社會關注的「生態島」在環境過程中的鬼崇程度以及文化局取消《造美之城》的演出均是例子。

第二個值得關注的內容是，在《明報》同一篇報導裏寫道：

「賀一誠引述夏寶龍於上周二(14日)到訪澳門中華總商會時，形容澳門是國家的『掌上明珠』，又引述夏強調要齊心協力把澳門國際大都市『金名片』擦得更亮，認為是對澳門的肯定及鼓勵，亦是對澳門未來發展的期許。」

慢著，澳門？國際大都市？不知道有多少人對於夏寶龍強調這點感到意外。從居民的人口構成來看(大約十分一人口為外國人)，澳門當然是一個「國際都市」，但從來不是，也沒有可能成為東京、倫敦、紐約或香港那種意義上的「國際大都市」，中央不可能不明白，那麼假如夏寶龍是代表中央傳話，應該如何理解中央的意圖？

香港大學法律學者Eric Ip曾經在2016年的文章Comparative Subnational Foreign Relations Law in the Chinese Spe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s 裏以中國─葡部國家合作論壇為例指出，其實澳門而非香港，一直在中國的外交政策中佔有一席之位。再結合習近平提出「中國式現代化」和「人類文明新形態」等概念，雖然不知道何時會成為現實，但中國共產黨對於如何重塑世界秩序是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如果從這個角度去理解，中央顯然是希望在這個過程中澳門能為中國的外交做出一些實質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