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少數的性少數—日本同志房仲公司「IRIS」介紹｜宋瑞文
撰文：宋瑞文（中島美雪介紹會主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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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伴侶讓人感覺噁心。」當日本同志友善房仲公司「IRIS」和同行打聽適合的住宅時，被說了這樣的話。
除了表面的態度不友善之外，根據「IRIS」代表董事須藤啓光的經驗，也有同志伴侶在委託租賃房屋仲介時，被收取較高的費用。
根據「IRIS」在2018年對同志的調查，租房子的同志裡，有29%遭遇相關困擾；購買房子的同志裡，則有31%（註1）。
面對社會的不友善，除了訴諸平權之外，如同同志店家一般，還有”自己人”照顧自己人的辦法，在住居也是一樣。
以下將透過日本一家同志房仲公司的案例，讓讀者認識到，同志在住居的獨特處境，該公司又是如何協助，並以房仲與房屋管理者的身份，體現同運的精神。
「房仲」在日本社會的角色
在日本，除了有同志老後團體和房屋仲介公司或管理公司合作推出友善物件之外，也有像「IRIS」這樣，專門針對同志伴侶，提供友善接待環境的房屋仲介或管理公司。
更準確地說，因為同志（非主流）相對上更需要思考自己人生道路的關係，除了幫同志伴侶找房子，「IRIS」還是一家為同志提供財務規畫、保險，與老後生活諮詢的房屋仲介公司。
從男女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到無性別、外國人等非主流族群，提供廣泛的支持與服務。
要稍微說明的是，日本的房屋買賣仲介，最多可以分為屋主、管理公司、仲介公司三層。無論出租還是買賣，屋主是擁有最後決定權的人。管理公司，則是接受屋主委託，負責修繕保養等，保持房屋狀態的法人。
另外仲介公司是在物件和消費者之間負責媒合。三者權責各有不同。管理公司也可能兼作仲介公司，形成一條龍的服務。「IRIS」的業務範圍則有仲介、買賣，也有管理等。
這樣的分層服務，對同志的差別是，因為有中間人的存在，即便屋主接受同志，但管理公司也有可能在中途就排除了同志。
房貸與同性伴侶權益
在台灣，一般人和房仲公司之間的業務關係，常常牽涉到房屋貸款，日本的「IRIS」也不例外。而房屋貸款在個人購屋與伴侶一起購屋之間有差異，換句話說，一個人辦房貸，跟異性戀一樣。兩個人辦房貸，（日本的）同性伴侶「可能」就需要地方政府提供的伴侶證明了。
從2015年11月，東京都渋谷區和世田谷區開辦（同性）伴侶證明，至2020年11月，日本已有64個地方單位提供或者相同或者類似的服務，預計今後還會持續增加（註2）。
除象徵意義外，發行伴侶證明，為的是讓同性伴侶享用公家單位、私人機構等，為一般夫婦提供的福利。在房貸也是如此。
截至2019年6月為止，日本已有若干大型銀行（瑞穗銀行、三井住友信託銀行）、網路銀行（SONY、樂天銀行等）、地方銀行（滋賀銀行、琉球銀行、沖繩銀行等）等，可以為同性伴侶提供房屋貸款。
在兩個人一起申請貸款的狀況，許多銀行肯認伴侶證明，也有銀行是用雙方訂定的契約、成年監護人契約（之公正證書）等，其他足以證明倆人權利義務關係的文件。
和未成年人的監護人不同，所謂成年監護人，指的是生前自主指定的監護人，具有程度不等的代理權。
比方失智或喪失行動能力時，成年監護人具有處理當事人契約財產等重要事宜的權力，可以避免當事人遭遇詐騙而誤簽契約，是日本老後團體推薦的老後生活方法之一。法人、同志團體也可以成為成年監護人（註3）。
不同銀行之間的申請條件差異不小。有的銀行需要基於一定事項，藉此證明「倆人是基於愛情與信賴的真摯關係，在同居時互負責任、相互扶持，一起負擔必要費用。」有的只需要可以證明倆人同居的戶籍謄本即可（沖繩銀行）。
地區登記制與婚姻的差異
站在像台灣這樣已經通過同性婚姻的國家的立場來看，很可能會以為，只要同性伴侶擁有伴侶證明的話，申請房屋貸款大致上應該沒有問題。其實不然，在日本，要用伴侶證明申請房屋貸款時，有相當的限制。
因為，許多地方政府申請伴侶證明的要件包括，雙方在當地都有住所（或即將移居至當地的租約證明）。舉個例子，男同小明住在A地，男同小華住在B地，如果他們要一起申請C地房屋的貸款，是沒有辦法的。
因為他們要先具有C地的伴侶證明，而若要得到C地的伴侶證明，他們得先在C地有自住的房子或租約，等於住屋要先決定，扞格不通。由此可見，地區性的伴侶制度，和全國一致承認的婚姻制度，在實際應用的差異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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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的住宅區位問題
解決了入住的相關手續之後，接著就可以討論該住哪裡，也就是區位的問題。
「IRIS」在向同志族群推薦物件時，除了一般房產公司也會注意到的，像是房價、交通、商店街等等生活機能，還會考慮到LGBT各自的需求。
例如男同志可能是「距離健身房很近（註4）」、「附近有同志店家」等等。女同志的話可能是「附近有婦科或友善婦科」、「附近有拉子店」等。
在跨性別的狀況，附近若有醫院，方便術後保健。有婦科的話，可以去打荷爾蒙。或者女跨男練肌肉也會用到健身房等等。
如果外型和戶籍還沒有變成另一個性別的話，要避免住在限制單一性別居住的物件，否則有強制出櫃的風險。
儘管根據工作人員自己的經驗，在她住過的女子宿舍裡，有過男跨女也有女跨男。
順便一提，在一般的同志權益討論裡，常常建議無障礙廁所改稱為通用廁所，方便並非身障但有需要的跨性別使用。
住居裡的同運精神
同志運動時常標舉多元並存的精神，然而，即便同為性少數，也不見得瞭解彼此。
在「IRIS」的官方部落格，有大量的，關於雙性戀、性別不明（註5）、跨性別等等的介紹文章。
像是「不管男裝女裝都不太想穿（無性別）」、「打了很多男性荷爾蒙之後性慾變高了，跟原來身體的感覺不一樣。（女跨男ftm）」等等，在性少數裡又更少數的心得感想。
同志運動時常強調多元並存的精神。而「IRIS」在介紹同志伴侶的同時，也在意獨居同志的想法，像是：
「電視上的同志，似乎常常出雙入對。但其實，同志同居的門檻比較高。」「異性戀沒有戀愛一樣還是異性戀，沒有必要為了認同苦苦追求戀情。」
一個人沒有問題，養個寵物也很溫馨。不過「IRIS」會很仔細地提醒，養寵物要依體型大小選擇合適的房屋（註6），「中型犬大概需要8個榻榻米大小的房間。」
還有養寵物在初期與平時所需的費用，「包括疫苗在內，大型犬一年大概需要256,500日幣。」認清當飼主的責任，才不會有棄養的憾事。
而如果是連自己都養不起，房租都交不出來的住戶。和一般只收房租的房東不同，提供建物管理服務的「IRIS」，也提供社會福利資訊，協助住戶渡過難關；「特別是瘟疫的現在，大家的收入都減少了吧。」
同志運動時常和其他非主流族群為友，而「IRIS」也介紹了許多關於外國人的居住問題。
像是不習慣日本租屋時特有的、給房東的「禮金」，或者因為料理文化不同，導致廚房氣味彼此不適的困擾；「印度人喜歡河流，推薦有親水公園的區域。」種種關於不同民族相處的資訊。
關心同志幸福的同志房仲
在不同的性少數、外國人等可能的室友或鄰居都認識了之後，回到屋子裡就是伴侶倆個人的事情了。
和一般的房仲公司不同，「IRIS」還關心同志伴侶會不會因為同居而分手；「據調查，有八成的異性戀情侶在同居後分手，同居也應該有要注意的事情。」金錢如何管理，家事如何分配等等，希望大家都能想清楚。
為了讓沒有同居經驗的同志有個參考，「IRIS」訪問（註7）了一位和伴侶同居七年的男同志“愛喝酒”（暱稱）。
“愛喝酒”說：「與其說對方無可取代，倒不如說是像空氣一般而已。沒有肉體關係了，有時一整天倆人也沒有好好說上話。男同志同居久了，好像就是這樣吧。」
「雖然說是空氣，但空氣也有空氣的好處。理所當然的存在著，不用特別注意小心。雖然不是沒有想過要外遇，但想那樣的時候，會浮現對方的臉，也就算了。空氣雖然沒有存在感，但沒有的話會死呢！」
小結
隨著台灣同志平權的進展，台灣也有類似前文所說的，提供給同性伴侶的房屋貸款。不過還沒有出現具有多元並存的，由同志經營的房屋仲介公司。
如前所述，比起一般的房仲公司，同志房仲公司別具溫情，除了希望圈內同居情侶天長地久，對於其他少數，也抱持理解的心。
隨著同志運動的發展，一方面權利越趨平等；另一方面，多元並存的精神，或許也會隨著同志的現身，為社會帶來包容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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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靠社會福利金就住得起的日本同志老人住宅 提供家人也未必周到的老後服務｜宋瑞文
註5：Xジェンダーあるある7つ紹介！Xジェンダーってこんな感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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