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間再戀上你》#05 鑰匙

是綠凝！怎麼會？她來了，就在眼前。剛剛才想，似乎不應再見面的人，此刻卻已來到跟前。

「她昨晚再打了通電話給我，他聽見是女孩子，沒有懷疑。」綠凝笑盈盈地說：「喜歡這個安排嗎？每年我也會為你安排驚喜呢。」

阿赤沒有說話，又或者他根本不知應該說甚麼。

也許，這的確是一個驚喜，但他忽然之間發現，想見到眼前這個她的欲望似乎不再怎麼熱熾了。

他自然不過的四處張望，看到已走得遠遠的小藍。

小藍也剛巧回過頭來，看見阿赤正望向她，便大力地揮手，臉上掛著的仍是那抹燦爛開朗的笑容。

她特意告假，便是為自己安排這戲劇性的重聚嗎？這笨小鬼！

阿赤的視線回到綠凝的臉上，看見她眼眶中彷彿有淚光。

「你不想見到我？」綠凝說。

「只是沒有想到…」阿赤苦笑，想了想卻沒有想到要說的話，然後他只能說：「謝謝。」

綠凝拉起阿赤的手，帶著他走。

兩人之間再無對話，彷彿兩手相交的接觸中，已傳遞了彼此想說而說不出口的話語。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長的路，綠凝把阿赤帶到主題酒店來。

阿赤眼睜睜看著綠凝在服務檯辦理登記入住手續，才驚覺她早在很久前便已預訂房間了！這是他的誕生日，她預訂這一天的房間為的大概只能是他了吧。

綠凝別過頭來，笑看著他，「我答應過你的，就算將來發生甚麼事，彼此之間是甚麼樣的關係，在你的誕生日當天，我仍然會是你的女人。」

阿赤發現，原來綠凝說的話，可以比小藍所說的來得更刺激。

他沒意識地搖了搖頭。

「你已不喜歡我了？」綠凝幽幽的說。

「我不想妳的另一半發現了之後，釀成血案。」阿赤說了個笑話，輕拍綠凝的後腦，擠出更大一點的笑容說：「以前跟妳一起時，妳便總愛拿我開玩笑，那麼多年了，我怎會學不乖？」

綠凝仍是定定的看進阿赤眼內。

「妳是剛下班，然後從機場中趕過來嗎？」阿赤說：「來，我請客，吃頓好的。」

「對不起。」綠凝眼眶中的淚水，又一次流下來了。

「既然已經選擇了，便不要再多想。」阿赤用食指在綠凝的眉宇之間輕輕揉了揉，認真地說：「妳知道，我最害怕就是看見小孩哭呀！」

「誰是小孩了？」綠凝抿抿嘴。

這大概也可算是難忘的誕生日了吧。吃過二人久違的一頓晚餐，把綠凝送回家後，喝了一點點紅酒的阿赤不禁在想，今早起來時才想過，過去每年的誕生日，綠凝總會為他製造難忘的回憶，沒猜到分開後，已嫁作他人妻的她，依舊為他安排了一個往後餘生也別想要忘掉的誕生日。

回到家時，阿赤二十八歲的第一天已過去了。

家中鳥燈黑火的，小藍看來已經睡了。

他沒有開燈，只是摸黑的走到自己的沙發床，靜靜地拿起了之前的早上給他拋在那裡的休閒服，默默地更衣。

大概玩得太累了，他只想換過衣服後倒頭大睡，甚麼也不想再動腦去想了。

然而，當他剛脫去上衣時，睡房的門卻被打開了。

「阿赤阿赤！」小藍若無其事的說：「想要嗎？」

阿赤急急的套上休閒服，回過頭來。

「想要嗎？」小藍再問。

阿赤望著小藍，突如其來似的，他忽然之間發現，她原來真的很漂亮。

搖著一頭短髮，身穿幼帶子的單簿背心裙，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小藍的樣子怎麼突然之間變得那麼可愛了？

「要甚麼？」他甩了甩頭。

「夜宵呀！」小藍回頭走進房間，捧著一碟快餐點心，咧嘴笑說：「原來蠻好吃呢。」

「妳現在才吃？」阿赤有點內疚。

本來還來怪責她自把自為的胡亂安排，現在卻氣她不下了。

他撿起碟子中的一塊燒賣，一口吃掉，然後吃吃地笑，說：「還是妳從前的家，樓下那家熟食店造的比較好吃。」

「那家店早沒有了。」小藍邊吃邊說。

店子沒有了，但阿赤仍然記得那味道。

「你們有沒有？」小藍湊過頭來，滿臉的好奇。

「有沒有？甚麼？」阿赤明知故問。

「有沒有上床？」小藍問得理所當然。

「本來很累的，現在吃了點東西，似乎沒那麼累了。」阿赤往浴室走去，「還是先洗澡才上床睡覺比較好。」

「那到底有沒有？」小藍捧著碟子追進浴室。

「剛看過了上身，還想我來個正面全裸嗎？」阿赤沒好氣的把小藍推了出去，關上門。然後，隔著門，他說：「小藍！謝謝妳。」

剛過去的一天，是小藍第一次陪伴阿赤渡過他的誕生日。

本來打算以後也不要記著自己誕生日的阿赤，此刻卻決定好好記著這一天。

然後，這一天過去了…

「阿赤阿赤！」小藍的聲音混雜著蓮蓬的水聲從浴室中傳出來。

她應該仍在洗澡吧，有甚麼急得連幾分鐘也等不了？

「我要光著身子出來呀！你躲到廚房去好嗎？」不用阿赤多想，小藍已送上答案。

「妳用毛巾包裹著身子便可以了啦！」正在電腦不停拍打鍵盤的阿赤沒好氣的說。

難得跟住在加拿大的媽媽來個網上視訊通話，阿赤不願意走開。

「就是毛巾也忘記帶進來呀！」小藍說，浴室裡頭的水聲在這時靜止下來了。

阿赤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真是徹底給打敗！

他結束了視訊通話，快速走進小藍的房間，放下窗簾，然後把全屋的窗子都關上後，拍了拍浴室的門，說：「我去弄吃的，妳一分鐘後出來吧。」

「也給我弄個泡麵哦。」

「妳又想吃？剛剛才見妳吃了一整條法包呀！」阿赤難以置信。

「放心，我吃不胖呢。」小藍在門後吃吃地笑，「一分鐘了，你想看著我出來？」

阿赤急急的跑進廚房去。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生！外頭差不多全世界的女性也在節食瘦身，小藍卻怎麼能夠那麼愛吃。

阿赤在煮食爐前忙個不易樂乎，本來只是想弄兩個麵的，不知怎的愈做愈多，其他附加的肉和菜比麵條還要多。

「很香哦！」小藍已穿上衣服了。

「妳也是。」阿赤聽見自己本能反應似的說，然後急急補充：「所以，快出去吧！妳剛洗澡別沾油煙。」

「我來幫手。」小藍躍雀地在小小的廚房中走來走去。

她把碗子拿出來，放到阿赤身邊，然後又跑到流理檯前拿出白麵包，再在冰箱中找到了一瓶果醬。

亞流別過頭來，看著一邊把果醬塗在麵包上，一邊哼起歌來的小藍，不禁失笑說：「妳是不是又懷孕了？為何怎麼吃也不夠？」

「沒有跟男人上床，怎樣懷孕呀？」小藍若無其事的說。

終於，明明只是夜宵，卻擺滿了一桌。除了兩大碗給各式速食點心食材佈滿的方便麵外，還有十多片塗上果醬再給烤焗的麵包。

「你還沒回答我。」小藍大口大口的咬著麵條。

「回答甚麼？」阿赤本來只是想隨便吃點甚麼的，現在卻真的餓起上來，狼吞虎嚥的嚼咬麵包。

「你誕生日那天，跟綠凝有沒有上床？」小藍剛吃完，滿足地笑。

「妳不是跟她很熟嗎？幹嗎問我？」阿赤沒好氣。

「問過了，她叫我問你。」小藍湊過頭來，滿臉認真的追問：「有？沒有？為何沒有？你不是對她念念不忘？那麼好的機會，又放棄了？」

阿赤完全沒理會小藍，只是一逕的把桌子上剩餘的塞進口中，然後收拾食具，走進廚房。

「你們做了？」小藍追在身後，語氣突然之間不一樣了。

平時嬉笑般的語調，此刻卻變得認真起來。聽在阿赤耳裡，感覺很奇怪，就像小藍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那麼，為甚麼？

如果只是單純的關心，似乎關心得過了頭吧。

如果跟平常沒分別，那麼這有點胡來的女人，總不會如此這般的問這樣的問題呀！

她究竟怎麼了？在想甚麼來著？

「你不怕她的丈夫？那晚怎麼會這麼早便回來？你拋下她自己先走？女孩最討厭這樣了！為何這幾天不見你們約會？你們現在甚麼關係了？」似乎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小藍立即換上了擠眉弄眼的嬉戲表情。

「小藍，妳介意？」阿赤一直背對著小藍，發問時也沒有轉過身來。

「介意甚麼？」雖然阿赤沒有轉頭往她望來，但小藍仍是搖了搖頭，像在向自己確定甚麼似的。

搖頭的動作有點刻意，有點平時絕不會在她身上看見的不自然。只是阿赤沒有看見。

「沒有。」阿赤聽見自己終於回答。

「嗯。」小藍輕聲回應。

「我跟她沒有……甚麼也沒有做。」阿赤說話的語氣愈來愈肯定，「當晚沒有，我想往後也絕對不會。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嗯。」小藍一時想不到應該如何接話。

她只是靜靜的看著阿赤的背影，沒有再說甚麼，默默的倚在廚房的門旁，用她的目光陪伴面向水糟清洗碗碟的阿赤。

這所房子，自從小藍搬進來之後，從來沒有這麼的寧靜過。除掉水龍頭的吱吱作響，混雜著淙淙水聲，成為了整個空間中唯一響起的聲音。

關掉了水源，把洗淨的碗碟也拭乾收好後，阿赤轉過身來，直勾勾的看向靜立門邊的小藍。二人四目交投的情況，過去幾個月出現過太多太多次了，卻從沒有一次跟這一刻一樣。時光就像瞬間倒流了十餘年，回到了他跟她初次見面的邂逅時刻。

空氣中飄浮著神奇的粒子，帶動著異樣的氣流，在他跟她之間不停地流轉。

阿赤一動不動的，想說甚麼卻整理不出完整句子，想要問甚麼就是始終開不了口。他開始後悔沒有在當晚乾脆地回答小藍，保留著這個根本沒有實質意義的秘密究竟為甚麼？何不爽爽快快的告訴小藍那個她想知道的答案？

如果當晚說了出來，大概今晚便不會有這樣的窘局了。

然後，終於動了。小藍輕步走到阿赤面前，緩緩的伸出了手，輕輕虛按了按他的額頭。

她的身體散發著沐浴過後的清新香氣，手心貼到額頭上傳來了溫軟的觸感，本來就一動不動的阿赤，身子在這時候更是變得僵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藍的手，印過他的額頭後再給收回去。

「沒有呀。」小藍吃吃的笑，「沒有發燒，怎麼呆呆的乾站著了？以為你突然不舒服呢。」

阿赤獃獃的不懂反應。

「噢！忘了。」小藍拋下那一句便活蹦亂跳的走了出去。

留下了對剛才幾分鐘的情況和氣氛，完完全全地摸不著頭腦的阿赤。

重聚了好幾個月，一起生活也個多月了，幹嗎會有那麼奇怪的感覺？十年來，跟小藍之間就是親人一般的關係呀！這不是很早以前便確定了？

阿赤走到客廳，攤坐在自己的沙發床上，閉上兩眼，以兩根手指用力地在眼皮上揉著。

「阿赤阿赤！」小藍拉開了阿赤正在揉眼的手，然後伸出了她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攤了開來。

「甚麼？」阿赤雙眼剛剛受壓，沒有即時回復清晰的視力。

他只看見一團模糊的金影在小藍的手心。

「送你的。」小藍笑說：「是綠凝送你的。」

綠凝送的？阿赤的視力終於完全回復，清楚無礙地看見了小藍手心上的東西。

是一條鑰匙，金色的，匙柄呈方形的。是雜物房門的鑰匙。

阿赤不知從哪裡湧出陣陣鬱悶的惱怒，取起了鑰匙二話不說的使勁拋擲開去。

叮叮叮叮，金屬的撞擊聲響完又響，鑰匙給扔到這房子中某個角落去了。

「你幹嗎要這麼多事？」阿赤聽見自己聲音中的震顫，「她不回來，不親自打開那道門，是她和我之間的事。妳怎麼要多管閒事？」

小藍愣住了。

（#05 100%）未完待續

（每星期一、四更新。不定期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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