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台廣播二三事 | 教育的本質

之前曾經分享過第一次去當電台節目協同主持人的心得，後來幾次的訪問雖然有感，但也不知道為何沒有記錄下來，最近這期剛錄完的節目，找的是實驗教育導師來訪問，她是我本來就認識的人，可是我們從未那麼深入地聊過她的工作。

行前預訪

在正式錄音前，我會跟專家先進行一次的預訪，那天她來我家，我們聊了很多，也才知道所謂的實驗教育是百家爭鳴的狀態，有的是資優教育、有的是特殊教育，她所待的機構偏向特殊教育，但不僅僅收特殊兒童，有的是家長希望小孩能有更適性的發展所以送去他們那裡。

我們在討論到她為什麼會踏入這個產業的時候，她說著說著就哭了，因為當時是安親班老師的她，看著孩子因為字寫得不夠工整，而被老師持續罰寫到不能下課，她說

當時的我好驚訝，距離我學生時期已經過了這麼久，環境也已經翻了好幾翻，為什麼教育方式還是跟我們以前一樣。

在她的眼中，我看見的是一個對教育有想法的人，我看見的是一個想要為了自己的信念做出努力的人，縱使她並不是教育體系出生，但本著對教育的熱情，還是投入了實驗教育的產業。

原以為成為這個角色需要的是能力，但其實更需要的是意願。

在與她預訪的過程中，我發現她不斷的提及"認識自己"，不是認識學生，而是認識自己，在她的工作場域中沒有SOP，因為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所以身為導師的他(們)，隨時都可能會迎來各種衝擊，如果沒辦法先穩住自己，就無法處理這些狀況。

在她的工作場域不像一般體制內的教育環境，老師的角色並沒有那麼威權，且他們也不喜歡用傳統的方式解決事情，所以當自己處理不了、處理不好時，便會有強烈的無力感襲來，

只能練習接受自己已經盡力了

她這麼說著，我看到的不是一個放棄的人，而是懂得要先安住自己，才有能力去接住自己陪伴的孩子，身為老師或者是在一個團體裡被投射為"權威者"的角色，要面對自己的"無能為力"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但我看見她因為接納自己暫時的束手無策，而能成為現在站穩腳步的自己。

一步步地靠近，是工作的成就感

孩子剛到那的時候，自然不是每一個都能很快地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在一天天的相處中，感受到與孩子越來越親近是她最有成就感的時刻，從她的描述中我清楚地感受到，她覺得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她並不會用一種方式去對待每一個孩子，而是在相處中找到彼此最適合的相處模式。

在這時刻最觸動我的是那個"彼此"的感覺，傳統的教育可能是學生聽老師的，過度寵溺的家庭可能是家長聽孩子的，在這些關係中都只有"一方"而沒有"彼此"，但關係明明就是雙向的呀! 在什麼時候我們都忘了彼此都是關係裡同等重要的一員呢?

建立起與孩子的信任感之後，身為導師的她也會適時地提供給孩子需要的資源，譬如不懂察言觀色的亞斯兒，也許就要用他能接受的方式分析情況給他聽，提供給他下次再遇到也許有其他選擇的可能性，不逼迫孩子改變，只是讓他知道有其他的選擇。

不是老師，而是人生的前輩

聊到尾聲心裡有個疑問，因為我們的談話中，她從來沒有提過一次"學生"，總是說"小孩"，我問她在她心中是不是沒有把她帶的這些孩子當成學生，而是覺得自己只是他們人生的前輩，當時她想了一下，肯定了我的推測。

她的這個思考，讓我知道這是她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是被機構教育的，而是她本來就沒把自己當成"老師"這種權威性的角色，只是自己稍長孩子幾歲，有了更多的經驗可以提供給他們罷了，有這樣子想法的她，肯定能用更平等的心態去陪伴孩子。

那天我們聊了很久，聊到夕陽灑落在我們的空間裡，好美! 也是夕陽，也是我眼中的她。

電台錄音當天

由於另一位主持人對於實驗教育也很了解，所以當天雖然她說希望由我來主問，可還是不由自主的一個接著一個地問下去，因為感受到她的熱情，所以我也將空間讓給她，這集大概是我出聲最少的一次吧!

我們一次錄了4集，在第4集結束的時候，專家(實驗教育導師)問我"你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想問的?" 我好驚訝她在那麼專注的錄音中還能注意到我的狀態，我想這也許也是這份工作給她的訓練，隨時注意場上所有人的狀態。

我其實沒有其他好奇，只是我好想要把她認為自己只是人生前輩的這個觀念傳達給聽眾，所以想特別提及她總是使用"小孩"來代替"學生"這個點，另一位主持人聽了我們的對話，也馬上開始尋找可以插入的地方，於是我們就把這一段加進去了。

如果她沒有問我，我大概就只會在內心扼腕錯過了這個問題，但因為有了溝通，所以我沒有留下遺憾。

後記

這次的錄音我蠻感動的，本來結束後就想馬上把心得打下來，但又莫名其妙延宕了好些日子，現在回想可能也已經漏掉了一些，但我依舊想要把這次美好的經歷記錄下來，紀錄有夢想的人，紀錄有行動力的人，紀錄有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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