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札記 -庭中樹 1

我們家後院有一株很大的皁角樹，年代不可考，但感覺樹齡至少在60年以上。它樹杆要幾人合抱纔可以，它枝繁葉茂，樹蔭涼爽。我很喜歡它，喜歡看它在日光中寶石一般發光的樹冠，風中的婆娑的姿態。它的存在如世上任何一棵樹一樣，鳥兒會在樹間飛行，在枝頭上的歌唱，黃昏時分，如果你仰頭上看，還會發現它還是很多過往的鳥的驛站。

我喜歡這株大樹，除了它的陰涼外，我還覺得它有著某種善良，比如它不拒絕它根部長著一棵雜樹，那樹挨它太近，會搶它的養分。某次我本想砍了那灌木，但舉刀之餘突然看到它枝間結著很多青果，那果對人沒什麼用處，但有一種頭上長冠的鳥愛吃它們，而且一個花園裏有很多的鳥來訪，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於是只修了修那雜樹多餘的葉子，讓它繼續長在那裏。在皁角的不遠的地方還長著還有一株野生不結果的椰樹，在它的樹蔭下，但我也觀察到爲了給那椰樹讓地方，它的一條很粗壯的樹枝在因不斷地靠近椰樹，就自動枯了。暴雨時間，枯掉的部分就陸陸續續掉下來，也沒有傷到人畜。那麼大的樹幹枯掉，我有時想會不會影響到它？但它太大了，好像損失一個枝椏無所謂。

萬物有靈，我家這個樹其實不是一株普通的樹。我聽過一些人繪聲繪色地講過它的故事，例如很有誠信的達叔，他說在我們家剛建好房屋時，有一天清晨4-5點時分， 他看見一位渾身雪白的女人站在樹那裏，那女生白衣，白色長髮 把達叔嚇得寒毛倒豎，還好，一晃 那女生就不見了。現在說起，他的語氣都害怕。還有就是平東爺爺，他說他看見過這大樹上坐著一些獸首人身的精靈，也許這裏是一個結界，連著另外一個精靈世界 ，不是屬於人類的地方，這個世界真的好多東西我們都不知道。

3年前的新冠封閉在家，我在這棵大樹下做了一個花園，種了很多喜陰的植物，託大樹的福，這些小小的植物都長得很好。不過我做花園時病了一場，我們家寶羅說我不該在這裏做花園的，以前姑媽做花園 （她種的植物很少）也病了一場。也許它不高興我的打擾，花園沒做多少，我的一隻小狗就突然死在花園的入口處。安葬了狗，我站在樹下面和它商量：「你看，其實做個花園 ，並不妨礙你什麼，你家的門口還更漂亮了，對不？」

招呼打好，就再沒什麼了，花園裏的植物越來越多，越長越好。後來我發覺，其實它也喜歡幫忙管理一下的，不過它的用心我最初還不明白。

我有一株圓葉花燭，幾年前熱帶雨林植物的價格炒得很貴，大的買不起，就買了一株很小、 只有2片葉子的花燭。起先它不在這裏，但長得還不錯，每月長一片葉子，株型也大了。我把它搬來這裏，然後喜歡每天站在那裏看它 ，嘴上還忍不住誇它：「你好美哦」然後一天清早起身，發現它被皁角樹的枝椏砸下來，砸了個稀巴爛，它的杆被打斷了，只在根部剩了2，3片葉子，原本它那麼美，現在不光醜，還不知能不能活。「喂，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真是太討厭了！」看著被毀掉的圓葉花燭，我氣不打一處，仰頭罵它。恍惚中彷彿聽見樹上的精靈嘻嘻的笑聲。有過了幾天花燭傍邊的一株小獨角獸，也被打掉了頭，我不知道大樹是怎麼做到精準打擊的，因為小獨角獸的上面還有2株植物，上空掉下來的枯枝要繞過障礙纔打得到獨角獸，反正它就是做到了，我非常不高興。

不過我都不高興和討厭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被打斷剩下的圓葉花燭殘根突然冒出了很多個牙點，長出了很多葉子，而且都很大，以前一個月才長一片葉子，現在這盆花又大又繁茂，如果是正常的成長估計要幾年才長得到這麼美。那株獨角獸也一樣，它長了好幾個個頭出來，以前只有手掌大，現在又大又美了，我去花市上看，獨角獸要好看都要故意培植好幾個頭的。我不懂這個道理，我的樹就幫忙了一下。原來我錯怪它了，原來它在暗中幫忙照看花園。

於是，我對它的行為見怪不怪了，前2天早上又一根枯枝精準打在一盆竹芋上，那竹芋里長了一隻鳳仙，其實長在裏面很不適合，也很吃力，因為竹芋很茂盛，鳳仙被擠得一支剩在那裏，我捨不得下手把它拿掉，於是大樹就幫我拿掉它，那枯枝精準打掉了鳳仙，幾隻竹芋枝條被枯枝壓了一下，但因為它們是軟的，所以整盆的花沒有任何損傷。

我把斷掉的鳳仙拾起來，種在一個空花盆裏，然後對上面的的樹說，謝謝了。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