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閱讀｜沒有您，就沒有我們｜一個真空國度、270名權貴之子，北韓菁英學生的真實故事

你對韓國的認識是什麼？大部分的人開始在腦中勾勒昨天晚上看的韓劇內容，「歐爸」們精湛又動人的演技。但在北緯38度線以北，卻又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北韓」。

關於北韓，對於外界而言，總是想到他們的偉大首領金正恩，國際媒體中的敘述往往是有關武力恫嚇的語調，好似是一隻過度緊張的刺蝟，隨時準備防衛自己；而作者筆下的這群學生亦如同刺蝟，在長時間的相處下，慢慢卸除防備心，而柔軟、溫柔，可能才是這個國家國民真實的面容。

作者形容北韓就像是一個真空的國度，如同這裡的時間突然被暫停，一切的一切都被停滯下來，停留在兩韓走向不同命運的時刻；即便在現代人手一支手機掌握世界脈動的同時，故事中的，亦真實存在的這群學生，卻連Facebook創辦人是誰都不知道，而自由的我們有幸藉由作者金淑姬（Suki Kim）的眼睛，一窺北韓菁英階級學生的生活。

作者金淑姬藉由雙重的偽裝成功潛入這個國家，本身是作家的他偽裝成一名基督徒以應徵平壤科大的教職，但在這個學校裡，他和其他傳教士也必須偽裝自己是一名教師，而這種雙重身分的壓力還有自由的限縮都讓他在北韓的日子苦不堪言，「不自由，毋寧死」但自由與選擇卻是在北韓極盡奢侈的物品，且來自「監守者」的時刻監視也讓作者心驚膽跳，深怕自己一個失誤就再也回不了家。

每天晚上，我都會回想當天每一餐當中所講的話，想確定自己有沒有說出什麼不該說的。隨時檢查自己得耗費無盡精力，才能在某種意義下繼續說謊。（金淑姬，2014：83）

教師們不被允許用韓語跟學生溝通，也不被允許讓學生知道他們「不該」知道的事實。金淑姬在出發之前用條列式列出了一大堆「注意事項」，看似荒謬卻是在北韓生活的必備指南。

雖然在失去自由與諸多禁忌的限縮下，金淑姬與學生的相處卻是無比真實又真摯。在這裡因為生活十分單調，學校裡的老師們就像是巨星一般，在用餐時間也是被一大群學生簇擁著；有一名老師甚至在第一天開學之後，形容這裡是教師天堂，學生都百般順服，但作者卻看到其中的弔詭。

「請你談談什麼是國會吧！」、「不論是什麼國家的都可以，講講他運作的制度。」就在一名非任教班級的學生選擇跟他一起在餐廳用餐的時候，金淑姬冷汗直流的發現這個問題就是他被禁止在此與學生討論的諸多題目之一，這些問題是學生發自內心的好奇，還是背後所謂的「高層」在進行試探，他開始問自己，我應該怎麼做？而金淑姬最擔心的，不是自身被遣返回國，而是他的回答要是煽動了他內心的疑惑，使他發現他至今所知的一切都只是謊言，而這群傳教士老師擁有通往真實的鑰匙呢？

「和我們吃一頓晚飯，可能會害他送命。」凱蒂說。我想把這話當成二十三歲女子聳人聽聞的奇想，但我心裡明白並非如此。在北韓，這樣的後果絕對有可能發生。（金淑姬，2014：111）

雖然金淑姬在書中不斷藉由學生的反應與「面不改色的說謊」勾勒北韓社會的風貌與價值觀，也穿插自身家族故事藉以說明兩韓人民內心巨大的傷痕，但金淑姬的觀察卻也說明他對這群「紳士」們用情至深。這群單純的學生對他來說就像是平壤中的陽光，好幾度在餐廳裡、球場上，金淑姬彷彿都回到了美國，彷彿身在南韓，沐浴在自由的氛圍裡，這群學生就像身在平凡又安全的國度，無憂無慮；而魔幻的時刻過去，金淑姬卻不得不回到寂靜的世界，「震耳欲聾的寂靜」雖然老套，卻是金淑姬在平壤最真實的感受。

在閱讀這本書的時候，我時刻在思考，教師對於學生的世界是這麼的特別，我想是在世界的每一角落都相同的，即便在平壤。金淑姬曾經問這群學生：

「你們能愛敵國的人嗎？」我問道。
「不能！」他們大喊。
「你們能和敵國的人做朋友嗎？」
「不能！」他們再度大喊。
「我呢？」後來我在吃飯時問他們。讓他們面對這樣的問題並不公平，但我還是好奇。
一名學生答道：「你不一樣，因為你是我們的老師。」（金淑姬，2014：217）

「沒有您，就沒有我們」如同本書的書名，師生之間雖然看似教師給予學生知識，但更多時候師生之間的回憶與相處更能讓人動容。這句話雖然用以歌頌偉大的北韓領導人，但也是金淑姬所寄望的，寄望有一天這群與他有共同回憶的紳士們可以影響北韓的未來，跨越兩韓國度之間的巨大鴻溝。

金淑姬(2014)。沒有您，就沒有我們：一個真空國度、270名權貴之子，北韓精英學生的真實故事(莊靖譯)。台北：臉譜。(原著出版於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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