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3犯錯後的灰色空間
「怎麼樣才能不犯錯?」
「什麼改變都不做就不會犯錯。」
「那犯錯後要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沒有犯錯過,你只能避免犯錯。」焦慮如是說。
多年前我仍是《腦筋急轉彎2》中的焦焦,花非常多時間計算失敗,讓自己可以避開挫敗,以保持完美。但實際上,我根本不曉得怎麼面對失敗,以及重建挫折後的自己。
如果不是確定可以完成的事件,絕不動手,永遠都在思索怎麼讓計畫更完整更完善,卻總是少第一手資料--經驗,以及失敗後的調整。
其實我很羨慕那些跌倒後,有人關懷的人群。
在原生家庭中,不被允許犯錯的狀況下,一直活得戰戰兢兢,與其努力個半死後得到「你做錯了!」的回應,不如什麼都不做後被罵,還比較省力(後來才曉得這個叫做習得無助)。
在感情中,我也不曉得怎麼面對會在小事上說謊的另一半,反而覺得會一再重複的他是根源,要負起全責。
直到他反問:「要到什麼時候才不會被追究?」
我才開始思考一個人失約後,需要多久才會被認定已改進?多久再提及才不會被認為是翻舊帳?
不曉得是不是我一直覺得伴侶會再欺騙我,或是這事本來核心觀念就沒討論,所以本就會一再發生。
當老問題第四、五次發生的時候,喪失自我信心的狀況下,我想要嘗試別人所謂的「錯事」。然而我發現,習得無助過的自己,一旦回歸原野,我也不曉得「不乖」要怎麼生活。
「乖」從來就不是個性,「乖」是一種人為的生存方式,環境條件不同就很難運作。
最可笑的就是,它最有效率的運作狀況,就是在那最惡劣的環境下:
第一,你要被動。
第二,你要被拒絕,然後將責任往外推。
我連接受別人的噓寒問暖都做不到(因為不管是誰都沒有拒絕),反而有嚴重的負罪感。在嚴重的負罪感下,想像被追究事件的責任,是很無助的心情。
最終,決定權的棒子還是交到我手上,由我主動決定事情的走向:我飛回原本伴侶身邊。
這和在原生家庭中不同,主動權在我時,我需要有容納被拒絕的空間。
所以伴侶重新接受我後,經驗被刷新了。
即使我對自己沒有寬容,嚴格的自我審查讓我痛苦不已,卻是我人生中最有意義的失敗,即使在別人眼中,那幾乎不算錯誤。
但它確確實實將我非黑即白的價值觀,抹上一大片1~254的灰度空間,使我往後的人生裡,更加意識到「未成功的可能性」。
至於你問我的焦焦如何了?
焦焦被運動和睡眠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