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力”是什么？

作为一个日本舶来词，它在原本的语境中意味着柔弱、好嫁，一门把性别刻板印象贯彻到极致的技艺。然而近期刮起一阵“女力”风潮，终于重新诠释了“女子”和“力”的关系。前几日，我们受邀观看了@话剧九人 的新作《翻山海》，这部剧一改九人之前的静态美学风格，主创们第一次在剧作中加入大量运动、舞蹈元素，创造了以女性为主体的“热血动漫”。

在九人的“民国宇宙”中，《翻山海》的题材也可谓十分新颖——该剧主要讲述了在民国时期的三山女子学校中，一支默默无闻的女篮队伍，凭着自己的意志和努力在男权社会撕开一条自由之路的故事。全剧围绕着“对命运的抗争”展开叙事，对女性在追求自我认同和价值实现过程中所面临的种种困境与挑战把握得十分精准，不屑、嘲笑、毁谤、荡妇羞辱……几乎是每个敢于反抗的女性都会共鸣的痛苦，也是每个勇敢的女性经历过后意识到需要打破的不公。

非常重要的是，本剧将关于女性抗争的探讨，落于对于女性本体的探索——正如借角色周苔喊出的那句“打败父亲？我的父亲根本不值得成为我的生命目标”。《翻山海》以民国的女性运动故事为载体，传递出了当下越来越多女性认可的价值——女性正视并爱护自己的身体、意识到自己的强大。

在舞台媒介与多媒体的运用上，《翻山海》也实现了突破。校长陆斯年在篮球比赛后的激情演讲中，天幕（投影幕）上即时投射出她的半身影像，无疑成为整场话剧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之一——她坚毅的眼神、紧握且微微颤抖的手、甚至轻微皱起的眉头都清晰可见。这种细节让观众在视觉上获得了更多主动的观看层次，同时也更深入地理解了陆斯年与三山女校在赛场上被男性全体凝视、被社会舆论和新闻媒体监视、获取的成果和努力被社会集体忽视的复杂过程。《翻山海》从过去依赖传统戏剧场域和媒介的表现形式，找到了全新的表达路径。然而，这种创新的二维形式以及后续的人偶、手影的表演，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剧本的深度，甚至有时成为了探讨女性深层困境与内心世界的障碍或取巧之法。

演后，导演朱虹璇、嘉宾戴锦华、陈鲁豫、麻赢心与主持人康堤进行了“女性之力比山更高”的创作对谈，戴老师说，这是一部表面上欢声笑语，幽默诙谐，实则背负着沉重议题的作品。议题背后的沉重，在于一百多年来一代代女性对性别平等追求的不断付出，性别议题在当下并非唯一的视角，却是女性思考自身处境、观照世界的内在方式。

导演朱虹璇还特别提到不可忽视的幕后工作人员，她说，舞台美术设计师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性，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整整一个月，独自在荒芜遥远的工厂附近，监督工厂工作人员完成舞美制作。在装台过程中，她们细致到反复调整左侧砖墙上爬山虎的生长方向，力求符合科学逻辑。正是这种来自细腻且专业的细节把控，使得在130分钟无大场景切换的空间里，观众丝毫没有视觉疲劳，反而能够切实感受到每一处台阶、砖墙、篮球架的真实重量和体积。

这样一出戏剧中，“女性之力”不仅体现在舞台上的表演者，更蕴含在幕后每一位工作人员的辛勤付出中，每一个人的力量都值得被看见、被尊重，这些无声的付出让女性力量在舞台内外都焕发出耀眼的光芒，让每一个人有翻越山海的决心，更有面对未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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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土豆苗、小小、十沃
编辑：阿咸、贝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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