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闵玧其每次出差都会带两瓶82年的拉菲回来给郑号锡漱口。

以前也不是拉菲。最开始的时候是大学食堂的豆浆，闵玧其忘了是从哪儿听来的段子，有模有样地学着跟郑号锡说：“以后有钱了，豆浆咱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那时候闵玧其染着翠绿翠绿的葱头，交过几个女朋友，不知道自己喜欢郑号锡。

后来是牛栏山二锅头，他俩第一次创业赔了十万之后决定向命运认输的那一晚，闵玧其去小卖部买了两瓶牛栏山。郑号锡猛灌了一口之后，唱起了陈小春的《算你狠》，唱着“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眼泪就真的流了下来。闵玧其没哭，就那么看着他流泪，自己也灌了一口酒之后，问他要不要做爱。郑号锡边哭边笑边骂，“做你妈逼，老子的钱都没了”，但还是吻了他。

在借钱、还钱、吃泡面的循环中，两个人屡创屡败，屡败屡创，两年又赔了三十万。赔到郑号锡去捡地上的富婆求子小广告，赔到闵玧其不敢回家过年。除夕那天，闵玧其给每个饺子里都包了硬币，哄郑号锡说，如果他能一下吃到带钱的，来年一定发大财，就别去找富婆了。郑号锡说：“你以为我跟富婆上床还能硬起来吗。”闵玧其笑着去摸郑号锡的裤裆，说：“只有跟我上床才能硬，对吗宝宝？”

春晚从八点演到十二点半，他俩的出租屋里也没有电视，就从八点做到了十二点半。伴着邻居家传来的《难忘今宵》，闵玧其跟郑号锡说，今年再不行的话，不如咱俩一起下海拍片算了。郑号锡在心里跟李谷一老师许愿，求她保佑今年创业一定要成功，闵玧其这细皮嫩肉小胳膊小腿的去拍片，一定会被操屁眼，他可不想自己老公被操屁眼。后来公司做起来了，闵玧其总说要感谢当年他包的饺子，郑号锡却说，要感谢李谷一老师。

有钱之后，闵玧其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买给郑号锡，即便郑号锡作为合伙人跟他一样有钱。闵玧其问郑号锡想要啥，是法拉利还是兰博基尼，是巴宝莉还是LV。郑号锡说，这些他都可以自己买。闵玧其说：“总得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郑号锡就说：“那你买豆浆表现吧。”闵玧其一愣，想起来自己大学时说的“喝一碗倒一碗”蠢话，然后说：“豆浆喝多了涨肚，不如买两瓶82年的拉菲给我老婆漱口。”于是一个梗就成了两个人坚持多年的传统。

他们后来领养了三个孩子，如今泰亨和智旻12岁，柾国也10岁了。经常是闵玧其带拉菲回来，结果泰亨和智旻带着柾国偷偷喝。郑号锡早就发现孩子偷酒喝，但是看着孩子们是把酒跟可乐掺在一起喝的，想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倒是闵玧其，发现之后板起了一张脸，问泰亨和智旻是谁的主意。俩小孩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柾国也在旁边帮倒忙，说：“爸爸，是我要喝的”。

闵玧其罚三个孩子面壁思过，郑号锡过来劝，闵玧其跟郑号锡也拉拉个大B脸，说：“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郑号锡一听他这个口气，也生气了，跟闵玧其说：“你变了，你葱头的时候不是这样跟我说话的。”然后就摔门出了房间。

三个孩子还在面壁，闵玧其顾不上去哄郑号锡，就问孩子们，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柾国说：“小孩子不应该喝酒，爸爸我们再也不喝了。”泰亨说：“酒是爸爸给爸爸买的，我们不应该偷着喝。”智旻说：“我们不应该撒谎，偷喝酒还骗爸爸说喝的是可乐。”

闵玧其看孩子们都承认了错误，就让他们转过来，还是一脸严肃地，说：“都错！你们最大的错误是，拉菲怎么可以兑可乐！你们这是浪费了好酒，知道了吗？”

“可是泰亨喜欢喝可乐。”智旻小声说。

“那以后不许喝酒了，只能喝可乐。”闵玧其放下了臭脸，语气也柔和了。喝酒的事没两句就讲完了。闵玧其拉过孩子们，小声地说：“其实爸爸找你们，是有秘密行动要跟你们讨论。”

“是什么呀？”三个小孩一听秘密行动，一下子来了精神。

“下周五是你们号锡爸爸的生日，咱们怎么给他过？”

“我可以给爸爸做个蛋糕？”智旻说。

“我可以给爸爸画一幅画。”柾国说。

“我可以用小号给爸爸吹生日快乐歌。”泰亨说。

“那你呢，爸爸？”三个小孩一起问闵玧其。

“我……我给他买KAWS手办？”

“家里已经放不下了，爸爸。”

“我给他买个相机？”

“爸，他只喜欢用他的拍立得。”

“那我给他买什么呢？”

“爸爸，你送他什么礼物都送不过金硕珍叔叔的。”

“对啊爸爸，你还是跟我一样，表演才艺吧。”

“对，爸爸，你唱歌吧，我们可以用家里的卡拉OK机。”

唱歌吗？闵玧其还是要再好好想想。再一次嘱咐了孩子们不要暴露生日惊喜的秘密，出了房间要装成被他训过之后伤心的样子。

回到卧室，闵玧其看到了坐在床上生闷气的郑号锡。

闵玧其道歉从不说“对不起”，只说“我爱你”。

他坐到郑号锡身边去搂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认错：“我爱你。”

郑号锡没有理他。

他就一遍遍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说到郑号锡的骨头都软了，心也软了。但嘴还是要硬一下的。

郑号锡说：“你以前说，要把世界上所有的情话都说给我听，现在就剩这一句了？”

闵玧其说：“哪有？我立刻就讲给你听。”

“宝，我去钓鱼了。”

郑号锡没接话。

“你得问我，钓的什么鱼？”

“钓的什么鱼？”

“对你至死不渝。”

郑号锡被油得直翻了一个大白眼，嫌弃地说：“你没事吧？”

“我有事，”闵玧其停顿了一秒，“我想和你一生一世。”

“你以后少跟金硕珍玩。”

情话虽土，但是闵玧其还是哄好了郑号锡。

郑号锡生日当天，孩子们纷纷按计划献上了生日礼物，让寿星笑得合不拢嘴。孩子们的节目演完了，就到了闵玧其唱歌的时间。闵玧其难为情地走到卡拉OK机前，打出了“算你狠”三个字。

孩子们不懂为什么一个爸爸点首歌这么别扭，而另一个爸爸听着歌脸就红了。

只有夫夫两个人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爱那天，郑号锡喝着二锅头唱的歌。

一曲过后，郑号锡趁孩子不注意，趴在闵玧其耳边说了当年他的那句台词：“要做爱吗？”

闵玧其看着身边吃蛋糕吃得正香的孩子，想着等这三个都睡下怎么也要十点，他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要不还是给可乐里兑点儿拉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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